东边天际已微微发亮,在一块突出悬崖的巨岩上吐纳练功的程怀宝缓缓收功,睁开一双虎目,便看到无名笔直的站在巨岩的最边缘,出神的凝望着下方滚滚江水,凛冽的山风将他的衣衫长发吹得猎猎作响。
没由来的,程怀宝心中一颤,竟生出无名似要随风而去的怪异感觉,身形一震,程怀宝回过神来,强自压下方才心中那令自己恐慌不已的想法,张开那张臭嘴戏谑道:“木头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觉得生无可恋想要往下跳吧?可千万别呀,你可不能不负责任的抛弃我。你要是就这么去了,小宝会寂寞的。”
听了如此恶心肉麻的一番话,无名却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慢慢转过头来,淡然道:“小宝别闹了。”
看着无名的眸子,程怀宝忽然猜到了无名方才的心思,他在想念徐文卿。
相思之苦?
程怀宝忽然坏笑道:“木头,昨晚你没顺便偷偷腥,何巧巧可是少见的大美人啊,而且是不爱系裤带的大美人。”
无名毫不在意程怀宝的有意逗弄,盘腿坐于程怀宝身前,静静道:“我怕传上花柳。”
花柳两字才入耳朵,几道青筋瞬间已爬上了程怀宝的脑门,他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道:“死木头,不许再在我面前提花柳两字!”
无名率性的微微耸了下肩膀,淡淡道:“小宝还是小心些好,越是不爱系裤带的女人,越容易传上花字当头的传染病。”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克制无法无天的程怀宝,非无名莫属,在无名面前,程怀宝从未占到过任何便宜。
这不?本想调侃无名一下,结果程怀宝自己反而被气的险些吐血。
程怀宝空自咬牙切齿,险些被气的血管爆裂,却拿无名一点办法也没有,仿佛重度中风病人般颤抖着手指指着无名,一个你字在口中重复了五遍之多,却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稍稍报复了程怀宝打断自己思念伊人之仇,无名转成一脸正色,用最简洁的语言将昨晚何巧巧提供的情报转述出来。
听到正事,尤其是攸关自己兄弟俩人生死的大事,程怀宝生生将一口气吞了下去,认真听无名说完。
无名的声音消逝了许久后,程怀宝的声音才响起:“木头,你觉得咱俩人联手,能不能斗得过那个叫姚天兆的?”
无名浓眉微蹙,想了想道:“姚天兆的功夫未必及得上活僵尸范昆,咱们两个要赢他有些难度,但绝不致输了给他。”
程怀宝脸上一苦,搔搔头烦恼道:“奶奶的,光他一人便能将咱俩拖住,何况他还带来了十余个玉扇宫的高手?实力相差太多了。”
无名忽然站起身来,走至悬崖边缘,望着崖下的江水悠悠道:“或许这一次小宝有机会用上你那只蜂巢了。”
程怀宝一怔,击掌叫好道:“嘿!这是个好主意!终于可以试试这宝贝的威力了,哈!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无名出神的望着江水,默然许久,忽然冒出一句道:“你要想试蜂巢的威力也很简单,让我射你一次就是。”
程怀宝身形一晃,险些被气昏过去。
有些时候,他觉得无名这家伙的嘴比他的还要厉害,平时孤言寡语,抽冷子吐出一只暗箭,让人防不胜防。
无名面向大江,身子有若标枪一般直直的伫立在崖边,迎着山岭的长风,衣衫猎猎飞扬,从程怀宝的角度看去,他的整个人像嵌在青天白云里,望之有若飘逸的神仙中人,没沾染一丝尘世间的污浊。
“无名变了吗?”
程怀宝心中忽然生出这个怪异的问题。
与玄青观中那个对世事一窍不通的野孩子相比,现在的无名无疑改变了许多。
他成熟了,再不像以前那般单纯、天真。
很多时候,无名的手段与心计,令一向自诩聪明绝顶的程怀宝也要叹服。两兄弟间主事的是无名,程怀宝想到什么点子,总是不自觉地找无名商量。
而事实也证明了,无名几乎从没犯过错误。
如此想来,当初自己硬拉无名出任双尊盟的盟主,也非全是因为偷懒,因他已看出了无名这方面的潜力。
程怀宝从来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