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往日里这个时候祥云酒楼正是食客如云,最为热闹的时候。
然而今天晚上,祥云酒楼中却安静得很,诺大的一个厅堂上只有区区一只圆桌边围坐了七人,正是夔州地面上的七条地头蛇。
酒楼门口人挺多,门前站满了数十条彪形大汉,看这些汉子的衣着,明显来自不同的帮会势力,是七个帮会首领带在身边的高手护卫。
酒桌之上,庞会习惯性的摆出一副主人模样,朗声道:“两个恶贼已是成心同咱们夔州府的爷们对上了,实在欺人太甚。若不能将二贼生撕活裂,咱们夔州府的同道哪里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字号?”顿了顿突然运气扬声道:“咱们同心协力,共擒二贼。”
庞会这话说的倒是挺激昂,然而其余六人的反应却并未如他预料那般热烈响应,有三人闷头不语,另两人稀稀落落的应和着,显是没什么积极性。
何巧巧一看桌上这等闷局,心中一阵冷笑,表面上却略带激昂道:“庞会主所言极是,现在的情形那两个恶贼摆明了要报复官道旁那次伏击之仇,因此咱们与他们之间已成势不两立,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庞会赞许的看了何巧巧一眼,心中显然对她这迎合自己的一番话颇为感激。然而他却没听出何巧巧话中暗藏的玄机。
果然,听了何巧巧这番话,为人有些浑愣的铁汉帮帮主铁汉丁闯撇撇嘴道:“当初若不是庞会主硬要俺们参加,谁会去招惹那两个敢跟魔门勾结玩弄三教五门的主儿。这会儿人家找上门来报复,才知道厉害,早干什么去了?那两厮能从三教五门数百高手的重围中突围而走,岂是咱们这点实力能够对付得了的?”
庞会的脸立时便拉长了不少,眼中精芒一闪,心中已暗暗起了杀念。
赛孟尝陈宁叹口气圆场道:“事情已然如此,丁帮主抱怨又有何用?不如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应对方是正途,若此时还要互相埋怨推诿,大家都要倒霉,丁帮主你也跑不了。”
丁闯闷哼了一声,不再吱声,默认了陈宁的话,显然他也非是傻子,方才也不过是一时忍不住说出的气话罢了。
庞会确是个人物,将杀念藏于心中,面上丝毫不见痕迹,仿佛毫不在意的大度道:“陈帮主说的是,此时正是咱们同舟共济的时刻,若于此时还有哪个不肯团结起来一致御敌,便是咱们夔州武林道上的叛徒。”
一顶叛徒的大帽子扣过来,自然谁也不敢反对,在座的其他几人互相看看,同时表态道:“庞会主说的是,咱们确是该同舟共济,共同应对绝世双恶。”
何巧巧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却冷笑连连,她早已将方才庞会眼中隐藏的那一丝杀机看了个清楚,脑中立时便勾勒出一个一箭数鸟的阴毒计划。
既然已经上了绝世双恶的贼船,没有退路之下,何巧巧自然是尽心竭力地帮助无名与程怀宝。
程怀宝有一句话没说错,他们好,她才能好。
饭桌上接下来的气氛和谐了许多,众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由于知府大人只给了十天限期,因此等待三教五门的外援已不可能,被各方传来的假消息弄得疲于奔命的三教五门若要凑齐实力足够的高手赶到夔州,最少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哪里还来得及。
因此根据现实的情况,七人最后总结出了主动出击与设陷诱杀这两个计划。
主动出击便是七个帮派将所有有实力的高手集中一处组成绞杀队,待遍布夔州境内的各帮眼线掌握到绝世双恶的行踪后立刻出动,明暗齐来,得手的机会极大。
另一个设陷诱杀的计划是在眼线无法掌握到绝世双恶的准确行踪情况下,设下一个圈套,将这两恶人诱来施以剿杀。
正当众人讨论正酣之时,忽然紧闭的酒楼大门被人从外面轰然撞开,两名随丁闯公同前来的铁汉帮高手架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大汉闯了进来。
脾气火爆的丁闯刚待要骂这两个没规矩的手下,可当他认出那个浑身浴血的大汉时,不禁浑身一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步跨到三人面前,一把抓住那浴血汉子叫道:“丁仲,出什么事了?”
这浑身浴血的汉子赫然是丁闯的弟弟,金刚丁仲。
虎背熊腰仿佛金刚现世的大汉丁仲此时却失态至号啕大哭道:“哥!完了!咱们铁汉帮完了!”
“什么?”丁闯又惊又怒,大喝道:“怎么回事?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象个娘们似的?别哭了,快说!”
丁仲有些神经质的哭叫道:“娘们?若是你尝过那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怕一百倍的滋味,你比我哭的还要惨!”
眼见平日里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弟弟一反常态的冲自己大吼的模样,丁闯自心底冒出一股寒气,弟弟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遭遇,他想象不出。
这等变故显然大出在座其他六帮首领的意料,没人说话,实则他们也不晓得能说什么,夔州府公认的一条硬汉丁仲眼前这副狗熊模样,令每个人心中都生出一丝不寒而栗的恐惧感觉。
何巧巧一眨眼的功夫已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耳中不禁又回想起程怀宝的话:“巧巧心中定是好奇,我这禁制到底有何了不起?别急,马上你便能亲眼见到了。”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何巧巧原本心中所抱的那一丝侥幸瞬间灰飞烟灭,从此死心塌地跟了程怀宝。
在丁仲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众人终于大致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铁汉帮的堂口位于夔州府城东百里外的奉节县城中,丁闯于午时接到快马传来的七帮共聚的消息后,便带着一众高手随从赶往府城。
哪里想到未时三刻时,绝世双恶越墙而入,以无声无息的偷袭方式,待被发觉时已弄翻了近百号人,接着便是一场混战,最后帮内留守的五百余人尽皆被打倒在地,他们下手极有分寸,所有人皆丧失了抵抗能力,却没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