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奇道:“为何不让四娘做?四娘燕子是我们中踢得最好的。”
四娘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我年纪大了,坏毛病也多,人家肯定看不上。”五娘踢毽子天赋是她们姐妹中最差的,可却是她们七人中最老实的,想来大姐也是看上了这点。她这种油嘴滑舌的,正经人家是看不上的。
简大娘点头,“只要五娘熬出头了,我们姐妹也有盼头了!”常年在江湖行走的简大娘很清楚,靠男人是靠不住的,讨好男人为的是从男人手下讨点财物,想要终生有靠,就必须要讨好女人。她见过不少跑江湖的姐妹当妾后因为一心伺候主母,得了主母的欢心,安逸过活的;没见过只顾着讨好男人最后有好下场的,大部分能得一张草席已是大幸。
姜微看了一场精彩的毽子,又欣赏了柳大家的歌喉,心满意足的回家,回家的时候姜恪和姜凌尚未回家,王夫人、沈沁和姜微的大嫂谢氏、二嫂颜氏去了西府,她的堂嫂貌似有孕了,大家贺喜去了。姜微梳洗完毕,换了衣服就去找姜凛了。
姜凛在看书,见姜微进来了,放下书卷笑问,“玩得开心吗?”
“开心。”姜微偎依到大伯身侧,“大耶耶,我今天看到有人踢燕子踢得好,我想让她们来我们家里好不好?阿婆、大娘和阿娘一定喜欢,还有两位嫂嫂。”姜微已经跟简大娘说定了,不过她还是跟大伯说一声,当然大伯肯定会答应的。
姜凛莞尔一笑,“好,我明天让乙孟去联系。”乙孟是姜凛的亲卫,属于全能型的人才,姜凛大部分事务都是他来管理的。
“好。”姜微习惯性的想蹭到大伯怀里撒娇,但想想自己已经大了,还是坐直了身体。
姜凛笑着将她搂到了怀里,轻拍着她的背,“今天除了看人踢燕子,还做了什么?”在姜凛心中,无论侄女长得多大,都是那个软软嫩嫩的小宝宝,更别说小丫头现在还没长大。
“还听了人唱歌,我还遇到了裴姊夫兄弟。”姜微被大伯拍的都困了,眯着大眼将遇到裴家三兄弟的事说了一遍。
姜凛点头,“裴家家教严,看来裴三是瞒着父母兄长出来的。”
姜微咯咯笑道:“我还听四娘说,他每次说好打赏她们的财物,都同最后到手的财物不同,少了一半是好的。”
姜凛一笑,裴家那几个兄弟,老大太迂、老三太混,老四、老五年纪小,看不出什么,唯独老二鹤立鸡群,算得上是人中龙凤。他见姜微一边跟自己说话,一边揉着眼睛,“困了?去房里休息一会,等你大母、阿娘回来了就进哺食了。”
“嗯。”姜微揉着眼睛往自己的房里走去,她有一段时间是养在大伯、伯母身边的,后来爹娘回来后,她在大伯院子里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有时候读书读累了,就在房里休息一会。
谢则听说姜微回来了,处理完手上的事宜,就回了院子,就见小丫头揉着眼睛,往床上一躺合眼就睡了,谢则给侄女盖好被褥,亲了亲她睡颜后才出来问姜凛道:“怎么这么累?不是说出去玩了吗?”
“能不累吗?”姜凛给妻子倒了一杯茶,“甩开丫鬟,爬墙去找林熙,又出去玩了一圈,看人踢毽子、唱歌,可比我们忙多了。”姜凛调侃小侄女。
“爬墙——”谢则目瞪口呆,随即不可思议望着姜凛,“你居然教她爬墙!”
“不然呢?让她偷偷爬?掉下来怎么办?”姜凛神态自若。
谢则啼笑皆非,听说姜微爬墙去找林熙,她皱了皱眉头,“你还真准备让她嫁给林熙不成?”谢则是一万个不愿意侄女嫁林熙的,除非有不得已的原因,不然她是坚决反对女孩子下嫁的,世间女子下嫁,日子真过得好的没几个。
“除非天底下世家子死绝了。”姜凛云淡风轻的说着决绝的话,并非林熙不好,也不是他一定要拘泥于门户之见,而是阿识走这条路将来会很辛苦,她也不是林熙不嫁,何必让去受那个苦吗?世间永远对女子最苦,男人能走错路,女子半点错都不行。
“那你还让阿识去找他?”谢则也搞不懂姜凛的想法了。
“你还记得阿识小时候,一心想要爬树,小小的人儿整天围着这棵树打转吗?”姜凛提起侄女就是一脸笑意。
谢则嘴角也泛起柔和的笑意,“怎么不记得,爬不上就趴在树干上怎么都不肯下来。”侄女打小给他们夫妻不知道添了多少笑料,但也让他们心里多了无数牵挂。
“后来我让人教了她爬树,她爬过几次后就不爬了。”姜凛道,“最近她又想学爬墙了,就让人教她学爬墙,她学会后也就爬了两次,我相信她以后就不会爬了。”阿识骨子里就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
“你的意思是——”谢则若有所思的望着姜凛。
“林熙对阿识来说就是那颗树、那堵墙,如果我不许他们在一起,莫说阿识会背着我跟他偷偷往来,连阿祈都会。”姜凛提起自己弟弟、弟妹就头疼,这对夫妻年纪也不小了,可就不见他们长进,他敢保证自己如果明确拒绝,回头这对夫妻敢帮阿识私奔!
谢则不说话,她目光中明确表示了,宠坏姜凌是你。
姜凛苦笑,阿凝和阿祈都小了他和二弟不少岁,他和阿凝成长最重要的阶段,正巧遇到他重伤、二弟战死。他们的事情让父亲对自己教养孩子的方式产生了怀疑,他知道父亲不止一次后悔让他们上战场,有此失言曾说情愿他跟二弟都是纨绔也好过现在。这些姜凛都看在眼里,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解父亲,所以父亲对阿凝、阿祈放纵太过。姜凛扭转不了父亲的思想,待姜律大一些,就把他接到了身边教养,他是真担心父亲在三个侄子身上延续对阿凝、阿祈的宠。
“那你为何对林熙这么严厉了?”谢则问,大家都还以为林熙真入他眼了。
姜凛尔雅一笑,“他也有十一岁了,再长个两三岁,就能领官职了,对他课业上看重些,他将来理事也能更顺手。我记得沈老二快回来了吧?他有个儿子似乎跟阿识差不多?”林熙已经十一岁了,阿识才几岁?七岁。小孩子的忘性最大,等林熙专注公事没人陪她玩的时候,她自然回去找其他玩伴,时间久了就不记得这青梅竹马的小哥哥了,“他陪阿识玩了这么久,天资不错,给他一个好前途也是应该的。”姜凛对人才一向不吝提拔。
谢则说:“这还差不多,我还真以为你老糊涂了呢。”
姜凛大笑,“是老了,可还没糊涂。”他手轻轻的附上了妻子的手,“阿则,辛苦你了。”他这辈子谁都对得起,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妻子。
谢则挑眉,“谢就不用了,我想看剑舞了,你让乙孟给我训出一队剑舞就好。”
“好,我亲自给你做监督。”姜凛含笑道。
夫妻两人相视而笑,两双手缠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熙送姜微回去后,转身朝桑孝弘、吴三娘行礼道:“今天劳烦两位了。”
“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哪需要跟我这么客气。”桑孝弘拍着胸脯说,“下回你再带阿九出去玩,一定要叫上我,我一定给你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嘿嘿。”
林熙沉默。
还是吴三娘细心,对林熙道:“林小郎,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家歇息吧。”
林熙颔首,目送两人离去后,转身也准备回去,他的僮儿问:“大郎,你上回要的瓷器,瓷窑里已经烧了出来,你还要吗?”僮儿小心翼翼的问,他记得大郎让瓷窑烧的瓷器是准备送给小九娘当礼物的,如今大郎似乎开始远着九娘了?大郎还要不要那套瓷器呢?那套瓷器可花了不少钱啊!僮儿想起管家那张脸就直抽气,这哪里是在烧瓷,简直就是在烧金子啊。
“先送到我书房去。”林熙沉默了一会吩咐道。
小厮应声,他翻身上马,正准备回家,却见路上堵着一行人,为首的人也骑在马上,仰着头高傲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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