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一笑,“我又没生气,干嘛这么怕我?”
“谁怕你了!”姜长晖气红了脸。
“哦?你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才怕我吗?”赵远缓步走到姜长晖面前,摸了摸她湿润的头发,干起了女官未完成的事。
姜长晖夺下他手中的白巾,因动作过快,反而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发丝都拉断了,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气,“滚出去!”
赵远心疼的亲了亲她的发丝,“都是孩子娘了,做事还这么毛躁,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轻重了!”他脸上带着笑意,但笑意不及眼底,“你找姑子想做什么?”语气温柔中含着几丝怒气。
姜长晖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傲娇的别过脸,要你管!我阿娘都不管我!姜皇后才不会说她是看了几个贵夫人身边的貌美柔顺的面首心痒,也想养两个玩玩,但等高敬德接回来后,她觉得这些人太脏了,但又不好意思马上让他们离开,就养着看看他们耍百戏也好。
王夫人是吃透了女儿的脾气才什么都不说,自己女儿自己清楚,阿凝会看上那些光有容貌的绣花枕头才有鬼。
“阿凝!”赵远轻声唤着姜长晖,“是高敬德怂恿你的吗?这种引诱主人的奴才就该活活打死!”
姜长晖听到他这么说冷冷道,“你拿高敬德威胁我?”
赵远用头抵着她额头,“我怎么舍得威胁你?我是怕你做错事了。”赵远如何不知她脾气,今天他要是敢说一声是,阿凝绝对永远都不会理他了,阿凝哪是能可以用威胁的人。
姜长晖似笑非笑,“我养几个姑子,难道还比你犯错更大?清河王叔!”她最后四个字有意加重了语气,赵远按辈分是赵旻的叔叔,也是先帝的幼子,封地清河,他自小才华出众,深受先帝和赵旻信任,一直在朝中任职,没去封地。
赵远轻拧她的脸颊,“别淘气,我是来跟你说五郎的事。”
“五郎他怎么了?”姜长晖不解。
“你这当娘的——”赵远长叹一声,心中无不后悔,当时不该太宠阿凝,让王夫人进宫陪了她那么久,就让她亲自照顾太子才是。
姜长晖生赵恒的时候很是吃了一番苦头,生下赵恒后足足在床上休养了一年才勉强能起身,当时大家都担心坏了,王夫人入宫亲自照顾了她一年,万事不让她操心,又怕扰着她休息,太子出生之后每日只由乳母抱着给她请安一次,大部分时间她都跟王夫人在一起,导致她跟赵恒母子感情不深。后来等赵恒长开后,容貌又格外酷似赵旻,姜长晖对儿子就更亲近不起来了。
姜长晖撇嘴,“你今天就是来说教我的?”
“你把我一丢就是半年,我今天不来找你,你就准备不见我了?”赵远怒极反笑,“还说我来说教你,你有没有良心!”
“我阿娘一直陪我,以后又有阿识陪我——”姜长晖难得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的意思就是我就是她们的替补,你有了王夫人和姜九娘就不要我了?”赵远柔声问,眼底寒意渐重,他是真心爱姜长晖,乐意宠她、低声下气的哄她开心,但任性也要有限度,赵旻他忍了,她要是再敢找其他野男人……哪怕有姜恪、姜凛护着她,他都会让她知道惹怒自己的下场。
“难道她们在的时候你还来?被她们发现怎么办?”姜长晖懊恼道。
赵远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怒意消散了大半,“赵旻都没发现我,难道她们还能发现?”
“那不一样。”姜长晖摇头。
“哪里不一样?”
“我跟阿娘是天天在一起的,赵旻他——”姜长晖讨厌赵旻,要不是为了耶耶和阿娘,她才不会让他近身,更不会陪他做戏,每次陪完赵旻,她都会梳洗很久。
赵远含笑亲了亲她额头,“放心吧,我都会安排好的,没人会发现的,我就是想多看看你。”他哪里舍得让她受委屈。
姜长晖很纠结,阿娘老说她太任性,将来会后悔的,其实不用将来,她现在已经后悔了。她跟赵远也是她一时冲动,那天她被安清惹怒了,派人扇了安清三十多个巴掌,赵旻为了保护安清,大骂了她一顿,还要关她禁闭,姜大皇后委屈的跑到僻静的花园里大哭了一场,引来了赵远。她当时被气晕了,想赵旻可以三宫六院,为了安清骂她,她就不能找情人吗?横竖赵远没了王妃,她也不担心委屈其她女子,就跟赵远来了一段露水姻缘。原以为只是春风一度,天亮就散了,却不想赵远竟然真上了心,他是羽林军将领,时常趁着职务之便来找姜长晖。
姜皇后从小就爱享受、爱漂亮的衣服首饰、爱保养打扮自己,可她对男女之事真心不在意,她跟姨夫沈奕修炼过养生功,这么多年下来驻颜有术,都是她养身有术的缘故。养生功首先要求清心节欲,姜皇后最烦心的就是赵旻来找她,打断她每日的休养,平时侍寝是能推则推,现在又多了一个赵远,都快把她烦死了。
要是赵远真是那种贪欢好色之人也就算了,偏这人行事颇有分寸,又肯放下身段哄她,变着各种花样哄自己开心,除了这次尼姑的事外,他对自己是千依百顺,自从跟她在一起后,别说续娶了,身边连个侍妾都没一个。姜长晖任性但不跋扈,面对这样的人,她看着冷淡,实则真不能口出恶言。姜长晖觉得这混蛋肯定是吃准了她心里所想,才会这样行事的,太可恶了!姜皇后觉得自己人生太悲惨!她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赵远软玉温香在怀,哪能不心动,可他真不敢轻举妄动,阿凝这方面一定要慢慢哄才行,他柔声道:“你已经知道陛下让大郎去宗正寺领差事了。”
“知道。”姜长晖不在意的说。
赵远见她神色平静,有些惊讶,“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一个闲职而已,他是皇子,总会领差事的,就是时间问题罢了。”姜长晖漫不经心道。
“不错,他是皇子,只要陛下在一天,他总会领差事的。”赵远点头,“你好好宽慰太子,让他不要心急,陛下正值壮年,还不愁将来之事,太子现在要做的事是好好学习,而不是和大郎比。”赵旻今年不过三十出头,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二十年也不过五十,而那时候大郎却已经是而立之年了。赵旻现在喜欢大郎稳重懂事,不知将来他是什么想法。赵远微笑,阿凝运气才是最好的,儿子生的早、生的多有什么用,最主要的是生的好、生的巧。
“他能懂这个?”姜长晖困惑的问,五郎是比寻常孩子聪明些,可再聪明也不过是三岁幼童,跟他说朝政他能懂?
“……”赵远憋了一口气,“就算太子现在不懂,你也可以慢慢教他,有些事多听就懂了。”
“好。”姜长晖也知道赵远一心为了她们母子。
“你平时无聊就让高敬德多找几个小女娃给你耍把戏,别老想着跟关雎宫怄气。”赵远说。
“我没跟她生气啊,生气多伤身,我不开心就找人来扇她巴掌好了。”姜长晖不以为然的说,她从来不跟安清生气,她就是想安清死而已。她一直安清是天底下最蠢的人,她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却因为装贤惠,把自己折腾的那么老,以前就不漂亮,现在还这么老,真是不忍直视的丑!姜皇后现在都不想再看见安清了,感觉这人跟她审美观差太多了。
她真以为自己那么贤惠有用吗?她是贵妃,自己是皇后,只要姜家一天不倒,朝臣为了维护正统也不可能夸她贤德,说她是妖妃已经很客气了。至于后世的评价,从古至今对史书对皇后贤德的标准就是能否当上太后,一旦成了太后,她就是千古第一贤后,不是——一个失败者,史书能留上几笔算是运气,还在乎什么名声。
“……”赵远眉角跳了跳,亲了亲姜长晖的额头,“很好,阿凝这么做就对了,一个妃妾罢了,不听话就打到她听话为止。”
姜长晖闻言凤眸一弯,眼中像是汇集了点点星芒。
赵远爱怜的吻了吻她的双眸,他最爱看的就是阿凝这么笑。
颜女官和高敬德退下后,也没说话,只安静的一人一面的守着殿门。
“阿耶!阿耶!”一个小内侍一溜烟的跑了进来,看到高敬德忙低声呼唤了起来。
“什么事?这里是可以让你大呼小叫的地方吗?”高敬德瞪着自己干儿子。
“阿耶大事不好了!”小内侍来不及喘气,就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苏内给事和姜家三郎君打上公堂了!听说都闹到府衙去了。”
“什么?说清楚!”高敬德吃了一惊。
小内侍喘了一口气说,“姜府三郎君说,苏内给事家的养子是他和苏内给事娘子阿毛生的儿子,苏内给事不肯给,三郎君就想派人把这孩子偷走,结果被苏内给事抓了一个现行,两人闹上公堂了!”
高敬德和颜女官面面相觑,两人相顾无言,这人能蠢到这程度也是少见的了。
“阿耶要不要告诉三娘子,今天可是小九娘的生辰。”小内侍说。
“不用。”高敬德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打扰清河王跟皇后的叙旧,清河王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人,见自己干儿子满脸担心,“放心吧,闹不起来的。”
“可都上了公堂了……”小内侍呐呐道。
高敬德嘴角一扯,“你忘了如今的京城府尹是谁?”长安府上下只有其中有一个人是有脑子的,都不会接下这份状书的,但姜府这次笑话是闹定了,虽然长房和二房隔阂已久,可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可要好好算计一下才是,怎么都不能让皇后太生气,不然姜家和清河王都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