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分家了,哪怕是草房荒坡,今后,辛苦流汗的收获,总是自己的,燕然躲在房间里,高兴地对着娘亲笑,丰娘却关了房门,仔细查看杜英睿胳膊上的伤痕,低声问:“用茜草汁画的?”
“嘿嘿,娘好几种草汁和一起的,看不出来吧?”燕然得意地道,“我给哥哥抹的。”
丰娘又是生气,又是担忧:“你也太胆大了,万一让人看出蹊跷,今天恐怕难以善了。”
“不会的,娘,祖母打了我那么多次,这一回,也不算是冤枉了她。”
丰娘对孩子要求很严的,但燕然这一回弄虚作假,她却没有追究,只是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辫:“下回,先告诉娘一声。”
燕然点点头。
刚才娘亲以为自己又挨了打,几乎失控,心疼、后悔、伤心,各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抱着哥哥哭得那个凄惨,不要说七大爷这样的,就连老十一都涌出不忍之色。
第二天,七大爷还来了一次,看着丁氏把家里的粮食、驴车、后院几根桴子、檩条、木椽,还有一头大了肚子的母猪,给了仲德,最后,还逼着丁氏给了钱。
丁氏哭得眼泪汪汪,但却有些怕七大爷,不敢不听从。
“拿了钱和粮,尽快搬出去,不要戳在这里惹娘生气。”杜伯俭从小,便在这院子里说一不二,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呢,七大爷走了,他立刻就逼杜仲德离开。
荒坡那边,没房子。
没想到大伯居然这样心狠,杜英睿有些惶恐地四下张望。
燕然捏着小拳头:“娘,没房子,咱们可以搭一个窝棚,等有钱了再建个好的。”
“但是,现在天热容易过,天冷了怎么办?”小哥哥虽然才七岁,懂得却一点也不少,思虑也很周全。
“哥哥,这好办,天冷了,把谷子秸秆包谷秸秆一小捆一小捆接起来,围在房子外面,再抹上黄泥,也可以挡寒风的。”
见小女儿都有这么大的决心,丰娘果断地对丈夫点头:“我们尽快搬出去。”
晚上,燕然躺在炕上,听娘和爹爹在一起合计:“请几个人,在山包前搭个草房,你读书去,我做点绣品,再砍柴来卖,不信咱的日子过不下去,分家给这五贯钱,够你县试和府试,至于院试,咱们可以卖了一部分粮食,还有老母猪,一窝小猪崽,卖了也是钱,以后的日子,我做绣品挣了钱买粮。”
“不行,那样你就太辛苦了。”
“夫君,万事开头难,咱们再苦,都得走出这一步。”
燕然听见爹爹叹口气:“就是苦了两个孩子。”
“还能多苦?已经每天糠菜窝头都吃不饱了。”
“对不起,都是我没用——”
“不,不,夫君,是我拖累了你……”
燕然实在太困,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杜仲德就花钱买了些土坯和旧砖,在山脚下建草房,他为人实在,自然也有实在人过来搭手帮忙,三四天草房子就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