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感受到自己颈间的冰凉时,她几乎有些呆滞,也忘记了说话。
林潋衣淡淡的看了一眼女人,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停在了原地,似乎是想听她说完话。
秦朔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再开口,只是他手中的剑却没有收回的意思。
女人反应过来之后,眼中更是多了几分不甘不愿。平复了一下心情,女人才看着秦朔冰冷的面容,有些尴尬的笑道:“秦公子,可否将剑先移开,奴家只是见小姐好久没有回来,今日正好有些事情,想向小姐禀报。”
秦朔冷淡瞥了一眼女人,女人看不出他的眼中警惕与否,只是她却看出了他的漠然。只是这一点就让她有些气恼,正要再说,脖颈间的冰凉触感却慢慢移了开去。
只听见冷剑收回剑鞘的声音,那冰凉的感觉她似乎透进了身体,让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敛了敛神,女人压住心中的怨意,盈盈笑着开口道:“奴家是来恭喜小姐的,刚才一时心中喜悦才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不要责怪奴家。”
林潋衣略微皱了皱眉,并不明白女人的意思。
林潋衣懒得与她说话,便由秦朔开口冷冷问道:“小姐何喜之有?”
女人听此心中冷笑,嘴上却露出一个盈盈的笑容,“小姐刚回来恐怕还不知道吧,昨晚东月的使者来向小姐提亲,现在还未离去呢。”
林潋衣身体微颤了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没想到沈云凰还是没有死心,对于她的行踪掌握的如此清晰。
说到此,女人故意夸张的轻笑出声:“奴家可要先恭喜小姐了,东月王长得可是一表人才,和小姐真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林潋衣微垂着睫毛,没有再理会女人,也不等她再说些什么,便径自加快了脚步,走了开去。
提亲?
林潋衣从没有想过她今生还会嫁人?也不曾想过还有人会要娶她。
林潋衣苦笑,似乎她这一生都在仇恨的摆布之下活着。这种沉闷让她窒息。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好像是对内心烦乱的一种发泄。秦朔的脚步也渐渐加快,望着前方的纤弱身影,他除了沉默再无其他。
进入秋水阁已是傍晚时分。
秋水阁内暖如初夏,只呆片刻,林潋衣便可感觉身上的严寒已经消失不见。
幕影纱帐之后,独立着一个姣姣的身影。那女子梳着高髻,负手而立,一派威严与冷清。
林潋衣只看了一眼,便默默揖身施了一礼。随着她的动作,精致的睫毛轻轻一颤,发间的流苏轻轻垂打在白皙的玉容之上。
纱帐后很久没有动静,林潋衣也只是垂着头,沉入静静的气氛之中,融为一体。不算太久的时间,只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声从帐后传来。这叹息声似是包含了太多情绪,带着些许沧桑与沉重。
林潋衣没有抬头,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对于纱帐后的女人,如今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只听见窸窣的声音响起,林潋衣依依抬起头,正见妇人从帘帐中走了出来。素裙白狐袍,将她原本纤瘦的身形遮掩起来,此时一见,倒显得有些臃姿。
南诏皇后畏寒,往年的冬日云惜蓉大都是闭关静养。今年冬天来得早些,她似乎也更怕冷了。林潋衣自然知道她为何会畏寒。父皇死去的那几天,皇后几乎每日都抱着他跪在雪地里哭。那样的绝望,那样的彷徨,使她至今都无法忘怀。
“你出门几日,倒又清瘦了不少。”皇后的声音有些淡淡的轻叹,林潋衣敛起神思,见皇后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母亲。”林潋衣轻颔螓首,莲步轻移,踏上了台阶。离得皇后近了些才停住脚步。
南诏皇后细细看了林潋衣一眼,这才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林潋衣的脸颊,她的手指有点病态的苍白,浅浅的温度,虽不冰凉,却也不热。即使身处如夏的温室,身裹厚重的裘衣,可也无力温暖她的身体。她的面色有些透明的无力,这无力的背后深埋着沉痛的回忆。
而那一切,林潋衣是知晓的。
轻叹一声,皇后轻轻放下手,低声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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