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茶当然没有注意到易如故的异样,她只是抱着毛线和棒针来到学校,开始织围脖。
语文课她在织围脖,数学课她在围脖,英语课她在织围脖,历史课她在织围脖,地理课她在织围脖,政治课她在织围脖……
倒真不是简茶秀恩爱秀到了课堂上,而是她真的没有时间啊,在家得睡觉,平时得看闲书,课间休息得晒太阳,她只有上课有时间。
而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简茶那真是抓紧每一次上课的时间拼命织,以结束这种痛苦。
所以,全部的任课老师发现那个老是睡觉的学生天天都在打毛衣。
不是不想制止,而是简茶同学就算不织毛衣也是在睡觉,对比睡觉,老师觉得织毛衣更不错些,至少人还睁着眼,指不定人听进去了呢!
当然,这是简茶的日常,易如故的日常是和人拼命撞衫。
以前他穿得都是小县城买不到的欧美大牌,现如今换了美邦、森马、以纯之类的牌子,学生党都能接触到。
起初,就是偶尔撞一下吧,后来则是,逢个人都是一样的衣服。
他有些小心塞,琢磨着要不要新买些厚厚的大衣,但又想到这是茶茶买的,一时间特别舍不得钱,只好学着茶茶可劲儿睡觉,把脸上睡得白白嫩嫩的。
哼,小爷才不怕撞衫,小爷颜好。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简茶的围脖终于织成了。
12月31号那天早上,易如故来接她的时候,她把围脖递给了他。
易如故笑得开心极了,连忙催促道:“给我戴上。”
简茶围脖都织了,自然不会矫情得连戴上都害羞,她非常平静地把围脖给他套上,绕了两圈,还整理了一下。
易如故笑嘻嘻地说:“好温暖哦!”
简茶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觉得这货说起谎话来草稿都不打,明明刚系上去,围脖还是凉的,哪里来的温暖啊!
她懒得搭理他,只座上了后座,催促道:“快去学校!”
她已经非常淡定地把易如故当车夫使了,实在是,冬天太冷了,骑自行车更是冻成狗,有易如故在前边挡着冷风,简茶觉得小日子挺美的。
早知道男朋友有这种好处,她初中就找一个。
但转而又想到,她长这么大,就易如故追过她,只能恨恨作罢。
半路的时候,开始下雪了。
全球变暖,南方的雪越来越少,小小地下一回,都觉得特别稀罕。
简茶坐在易如故单车后座上,仰着头看细细密密的雪花落下,心情一下子就愉快起来,她轻声说:“下雪了!”
易如故看着那落在地面上瞬间融化了的雪花,颇有几分嫌弃:“这也叫下雪?以后带你去北方,一晚上过后,那雪就积了厚厚一层,脚踩下去都不见底,全世界都白茫茫一片,那才叫下雪。”
简茶十五年来从未出过吴江县,不是没有机会,她只是不想而已。
暑假的时候,宋慈女士会带全家去上海她爸那儿,简茶从未去过,她情愿去乡下外婆家也不愿去上海,她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无法插入那样幸福的家庭里。
她宁愿一个人看书睡觉上网,也不要成为那个多余的人。
可内心深处,她和同龄人一样向往着远方,这时候听易如故说北方的雪,突然有些渴望去看看。
但更多的,还是好奇,对易如故本人的好奇。
他讲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半点没有吴江县口音,也从未说过吴江县方言,初中的时候她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他似乎是凭空冒出来的。
不仅如此,他长得很高,脸部皮肤虽然白皙细腻,但是轮廓却比南方男孩子更立体些。
吴婷婷就不止一次花痴地感叹过,易如故的鼻子好挺接吻铁定很不方便。
虽然实践证明他并没觉得哪里不方便,但他的五官无疑有着北方男人的深刻。
“你是北方人吧?”简茶问。
易如故微微愣了几秒钟,说:“以前是。”
“现在不是了么?”
“现在我是吴江县人。”
“……”
好吧,当她没问。
易如故却接着说:“我在北京呆了十六年,后来……”
简茶觉得那应该是一段属于易如故的故事,她以为他会告诉她,但是他没有,只是沉默了下来,没几分钟,就到了学校。
他望了望天,说:“等你喜欢我了我就告诉你。”
简茶撇了撇嘴,看来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她和易如故上了二楼,回了教室,不用织围脖的简茶浑身轻松,正打算趴桌子上补补觉,杨慧转过来问她:“你围脖织完了!”
简茶点头:“嗯嗯!”
她终于完成了如此艰巨的任务,从此无事一身轻,简直不能更爽。
杨慧非常羡慕地说:“你和易如故感情真好!”
“呃……”
简茶默然,她自己都没觉得和易如故感情好,杨慧是怎么看出来的。
杨慧说:“废寝忘食地亲手织围脖当新年礼物什么的不要太浪漫。”
简茶:“……”
废寝忘食。
她有么?
她只是别的时间都不好拿来干这种挫事而已。
偏偏她的不经意,却被人当作是在秀恩爱。
简茶很心塞,想解释,又觉得解释了人也听不进去,只拿了书本出来垫着睡觉。
下课后,班长跑了过来,对简茶说:“晚上元旦晚会,你有什么节目?”
他们学校的元旦晚会很热闹,每个班都会布置好教室做游戏出节目,庆祝新年的到来。
简茶是个安静的人,对她来说,热闹是他们的,她什么也没有。
元旦晚会她会参加,但也只是旁观而已,她没有半点出节目的觉悟,摇了摇头,简茶说:“没有。”
班长大人坐在杨慧的座位上,说:“既然没有节目,那你去把易如故叫到我们班唱个歌吧!”
简茶崩溃了:“那我出个节目吧!”
班长大人很鄙视:“你出节目有谁看啊,你的节目就是把易如故带到咱班溜一圈。”
简茶无语哽咽。
怎么可以这样啊!
易如故和她又没什么关系,班长想满足班上色女一堵绝色的需求自己去5班请就是了,为什么找她。
她特小媳妇地说:“你知道的,我虽然是他女朋友,可他不听我的啊,我在他面前毫无发言权,更别提请他来唱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