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才知还在门外,王孙满起身就要出去喊人抬起来,周扁一时兴起,也跟了出去。
不料一出门却见到了惊人的一幕,一辆四轮马车上居然堆的满满的全是竹简,一车竹简,我的神啊,这至少有七八百斤重了,这得翻看多久啊?体力活,古时不光看书,看信也是体力活。周扁真恨不得让申不法造出的纸马上就在王室中普及了。
几百斤的竹简啊,周扁真的是无语了,不说浪费了多少竹子,就算是想要翻完,也得花不少力气啊。
王孙满随手唤来几名壮汉,在宁越的指点下搬入了周扁所在的临时书房。而其中还有几本竹简是苏锐和宁越的家人寄来了,挑出来后便送了出去。但饶是如此,也花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搬完。
得了,今天这市丘城是逛不成了,还是先看信吧。周扁唤来樊馀及几名护卫,立即就坐在了案几之前,阅读起来。
最先看的自然是太后的信,自然挂念之情满篇皆是,此外都是说些让吾儿放心之类的话,有点小温馨。然后便是太师白相等大臣的信了,都是些国事的细节汇报,尤其是白圭的最多,居然有几十斤重,不过内容倒是基本和王孙满说的一致,只是更详细些。
再往后看,都是些大臣们的汇报,正要再接着看时,忽听巧奴说该吃晚饭了,抬头看看,周扁这才发现天已快黑了。
晚饭过后,并没有一个魏兵前来打扰王室之人,院子外依旧能听见一些哭啼声打砸声,想必那还是魏军在敛财,反正也没什么事,周扁令侍女们点上油灯,在左巧奴右田倩的伺候下,周扁看完了所有的信。
真没想到王室上下有点地位的大臣贵族都写了信来,哪怕只是几句问话或者表忠心的话,也充分反应了周扁在此时王室里的地位。
周扁揉了揉被油灯熏黑的双眼,这一晚上看的可真累啊,幸好太师等大臣知道大王年幼,还是用近乎白话写的,而那些不重要的大臣则写的差不多,所以抢在睡觉前还是给看完了。只是累坏了两个小侍女,翻竹简翻的胳膊都算了,看来在这个时代,目前想要红袖添香,还是有点不怜香惜玉的。
周扁一直忙于看信,直到全看完后方才意识到两名侍女的劳累,虽然没有听到抱怨,但周扁还是笑着表了态,说要不了多久,洛阳的来信就不会这么沉重了。
是啊,要不了多久,申不法的纸就会上市了,只是现在战后重建,先恢复盐铁酒,等开始着手造纸只怕是两个月后的事了,然后再花一个月的时间运到临淄,再花两个月的时间传回洛阳,粗略一算,洛阳人自己发明的纸,居然要半年后才能自己用上,唉,世事如此,实力不济啊,只得如此迂回了。
次日一早,樊馀便安排人将所有的竹简都烧了,一来这些信太沉重,不方便随车携带,二来这些信周扁也不想让魏侯看到,虽然王孙满进城时报出了王室的名号就无人阻拦,但谁知道行军途中魏侯会不会想起来弄几封信看看?反正周扁是不愿意让魏侯了解到洛阳动态的。
早饭过后,王孙满便要告辞回洛阳,这段时间是定的由王孙满来回跑,联系大王和洛阳朝堂,反正他年轻,多跑跑也好。
没想按照惯例向魏侯告辞时,魏侯却不放人了,非要王孙满也一同随军前往新郑,好看魏军发威,大败韩国,为王室报仇。魏侯还声称去岁王孙满便跟随魏军,见证了魏军大败赵军,在这段时间里魏侯自己感觉与王孙满很谈的来,所以这次便也要求王孙满留下来。
在目前这个时代,这片大地上,估计魏侯就是那个最有权力的人了,手握数十万大军,想打哪里就打哪里不说,还掌控了名义上的天子,所以魏侯的话,一般是没有人反对的,并且被挟持的周王室一干人,并没有人敢有异议,于是王孙满就这样也留了下来,跟随在周扁身边,准备接下来跟随魏军继续南下。
而往洛阳报大王平安,则由王孙满带来的从人代劳了。
魏军在市丘糟蹋了两天之后,第三天一早,大军终于从市丘出发了,近十万大军和来时一样摆成数条长龙,径直朝南,众军帅旗之下,魏侯意气风发,手扶车辕望向远方,作为这个时代最有权力的男人,魏侯有资格藐视前方。
望见魏侯那略有得色的面孔,周扁自然知道魏军可是在市丘捞到了不少好处,至少足以弥补死去的那几千魏兵了。市丘本来就是新郑北边的一座大城,向来布有重兵,自然也少不了囤积资源,而此时,魏军后面跟着的几百架大车,一车车满满的粮草,足以说明一切,此外据说还有数百架大车在几千魏兵的护卫下,悄悄向东,想要运回大梁,不用想,肯定是比粮草还要贵重的铜了,不管是铜兵器还是铜钱铜器,魏军肯定一股脑全搬回去的。
战争就是这样,周扁自问若是自己率军破了城,老百姓的不会动,但官府的肯定也会搬空的。哎,不管什么时代,都是实力为尊啊,若是韩军破了洛阳,只怕洛阳此时也被搬空了,实力啊,只可惜没有时间,若是再给几年时间,周扁相信,洛阳绝不会害怕任何一家诸侯。
大军南下,丝毫不停,并没有加快步伐,也并没有特意放缓,躲过正午的炎热,绕过敏山之后,大军终于在晚饭之前赶到了华阳。
这同样是个一个韩国的中等城市,比起如新郑宜阳等小一些,但比其他城市还是要大些,城市规模与市丘差不多,但城墙却比市丘更高,显然是因为其独特的地理位置,那就是华阳离着新郑更近,只有半天路程,所以如果说市丘是新郑的北方门户,那华阳就是新郑城外的兵营了。真搞不懂这么重要的一座城市,韩国怎会让魏军拿到手了。
此时华阳城外的气氛比起前几日刚到市丘时,却是紧张的多了。只见一对对的魏国步兵在城外操练,城南还有数不清多少架战车在来回驰奔,也不是为了展现魏军兵力呢,还是练兵呢,还是防备韩军突袭,还是故意搞的紧张兮兮。
王室的人马夹在魏国大军之中,很快就到了华阳西门,不想正要离那城门还有几百步时,突然西边奔来一匹战马,一个魏兵直接跨坐在战马之上,双手抱着战马的脖子,向魏军奔来。眨眼间战马就跑到了中军之中,骑士跳了下来,半跪在地,也不知向魏侯说着什么,不过周扁隔得远,丝毫听不清说的什么。
片刻后,南边又驶来一架战车,南边战车很多,跑过来一辆也并不稀奇,只是这架战车的后面却用绳子拖着一个尸体,带起滚滚黄尘。走近后,方才看清是韩兵打扮,想来是韩军斥候吧,果然是战争之中,人命如狗啊。
转眼间那战车便冲进了华阳城中,魏国大军一阵停滞,原来前方魏军中军已入了城。
王室的人马在魏军偏后的位置,很快便也到了西门之下,这座城门并不高大,只能容的下一辆战车驶入,难怪前面那架战车入城时,大军好似卡了一下。城门也并不厚,只有二十来步,没想一进城却见巴宁站立着侯在城门之后,一见到王架马车,便立即拱手道,“大王,前方魏侯相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