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洛阳建城之时便有的军营,据传昔日武王留下的成周八师就长期驻扎在这里,数百年过去,王室虽然衰弱,洛阳也曾封给诸侯周公,但是这座军营的宏大却一直保存了下来。
这可是能容纳数万人的兵营啊,周扁缓缓向训练场中的队列走去,号子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本来这里也驻有几千大军,甚至在加了新兵之后已经突破了一万人,但是这个非常时候,有一半人被拉上了城墙备战,并且这两天城内杂乱,剩下的不少士兵都被拉出去维持秩序,这会军营之中的怕只有两三千人了。
但就是两三千人还在抓紧时间训练,分为几大块,每块均是排着三排队,由各自的军官喊着号子,每队人轮流上前放箭,放完箭后便退到后面,下一队再上前放箭,如此反复。这也是周扁专门针对守城而制定的训练方法,城墙上朝下射箭只能由最外面的士兵进行,而如此轮流放箭,则大大提高了速度,以及军士们的耐力。虽然这个不能称之为跨时代的发明,但在这个年代,还是一种比较新奇的方式,至少王室军队里以前从未有过。
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了会,几名将领便上前来参见了。这次来的是王孙健、刘云、屠强和周战四人,想来也是他们的几个百人队在训练,而其他的则都要么上了城墙,要么上街去疏导交通了。
“拜见我王!”四人整齐的行了个军礼。
“诸位请起,见了你们训练,本王甚慰。此次韩军来犯,洛阳能否稳若磐石,要靠诸位了!”周扁笑着将四人扶起。
“大王,韩军走到了哪里?”王孙健忍不住问道。
“本王也是方才得到消息,韩师昨日已到华阳,只怕这会将至市丘了。”
“如此算来,离我洛阳只剩三天时间了。大王,何不如上次一般,再在洛水半渡而击?”王孙健粗声嚷道。
听得将士如此求功,周扁却是将脸一沉,“上次巩邑大战之后,本王就说过我军之所以能胜,便是韩军自大,难道你忘记了么?休要以为这次还能如前一般半渡而击,若真以为如此,此次叫世人说自大的,便是你们。”
“臣下并未敢忘,只是若任由韩军径直来到洛阳,恐惹韩人笑我怯弱。臣下不惜一死,一不愿坠了大王英名,二也想能拖得韩军一天。臣下也知洛阳城中慌乱,若能多拖得一天也是好的。”王孙健低头沉声道。
转头看去,只见其余三位也都是满脸渴望。有部下如此,又何惧韩军呢?于是周扁也低头沉思起来。
的确,虽然确定了放弃外围,坚守洛阳的方阵,但若是仍由其长驱直至洛阳城下,只怕不利于王师士气。片刻后,周扁便抬起头来,“诸位,韩军上次吃了个亏,此次只怕不会再大意如前,要如何才能给他以阻碍呢?”
四人却是面面相觑,执行大王的命令倒个个都是一把好手,但若是出谋划策,但这四人显然还是差了点。
这时周扁身后一人却开口了,“大王,那韩军自东边而来,必然要经过成皋一带山岭,不若挑些腿脚灵活的见机行事,埋伏在山林之中,见韩军薄弱处便偷袭之,一击过后便迅速退回。虽不能歼敌多少,但却也给韩军困扰,或能拖延一下韩军脚步。”
众人闻声望去,却是天子身边少年的亲卫,子远。
和已升为百夫长的周战一般,子远也是大王身边第一批亲卫,所以王架面前胆子也大一些。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不慌不忙的行了个四方礼,“大王,诸位将军,臣下说的若有不对,还请勿要怪吾。”
盯着子远看了半响,周扁忽然一拍手道,“好,本王之心已决,移师巩邑,阻扰韩军。”
说罢周扁又转头向面有激色的四人,笑道,“不要急,这次还是你们四人,本王回去后与太师少师等人商议一番,调军令今晚便会下发,你们就等着吧。”
“本王先走了,你们继续训练吧。”还不待四位将军道谢,周扁便摆了摆手转头走出了兵营。
周扁自然不是拖拉的主,说到就要做到。午饭过后,周扁又一次登上了东面城墙,见到了一直没有下城墙的少师和白圭二人。幸好二人都是知兵的人,晓得个中关系,又有先一次巩邑大胜在前,周扁费了一番功夫后,二人便同意了。
于是,周扁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南城,太师和宁越等人正在那里安顿入城的乡民,昨日消息传遍了王畿之地,几乎全部的郊民都入城了,因为人太多了,一个弄不好只怕就会引起城中大乱,所以这里的安顿工作格外艰巨。
宁越倒还好说,听罢后便立即点头赞同。太师则不是那么好说话了,但却又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上次瞒过了太师偷偷出城,很是伤了老臣的心,这一次周扁不愿如此了。
不过太师倒是狡猾,与周扁争辩了半天后,点头同意了,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非得太后准许。
郁闷,又绕回到了宫里,自己这天子当的也太委屈了,受诸侯侵凌不说,便是自己想要干点什么,怎么还非得征得这个同意,求得那个点头呢?何时自己才能王霸之气外露,乾纲独断呢?想了想周扁摇了摇头,自己还是做个贤明开放的君王吧,免得后世留下刚愎自用的骂名。
“母后,王儿这次只是为了骚扰韩军,而不是想要像上次一样追求歼敌,所以只带三千人便足矣。并且,王儿不会出巩邑,扰敌之事全交由手下将领们去干。王儿没有危险的,母后只管安心便是。”
没奈何周扁屈膝太后面前,温言相求,说了一大堆话后,方才见母后有了动静。
只见母后微微一笑,拿手摸了摸周扁的头,“王儿自去即可,日后但有此事,不必前来相求于母后,只需着人告诉母后一声即可,母后朝夕为我王儿求福便是。”
啊?周扁一时没反应过来,母后这么好说话?
但来不及多想,出门后周扁的心思便飘到了洛水以东,虽然定下了自己率军前去,但到底要如何才能阻扰下韩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