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扁却是点过头后又望向宁越。却只见宁越笑笑,“大王,白大夫,其实某所要说的也差不太多。某可以去说给公子昂听,让魏国去找韩侯,迫其主动退出,也正好试了试魏侯对我王室是否有尊敬之意。究竟是依白大夫所言让秦使去,还是让魏使去,还请大王决议。”
没想到他们两个竟想到一起去了,只是出手方不同而已,不过王室肯定不会让两家同时去找韩侯,并且他们肯不肯还不好说呢。只是相对于魏国,周扁对于秦国的看法还是稍微好一点,虽然最终周室是灭在秦国手中,但当下却是魏国的威胁最大,魏国自身强大不说,还离洛阳很近,可以说离王室地理位置最近的除了韩国便是魏国了,所以本着将来有可能近交远攻来说,也是选择与秦国合作比较好,或许等秦国变法强大时,王室早就复兴了,哪里还会有秦国机会。
想到此后,周扁抬头道,“本王决议,还是白圭说与公子渠梁,让公子渠梁去找韩侯。告诉那嬴渠梁,务必要说通韩侯,不然秦国与我王室通商之事,将不再议。宁越还是就修补洛阳城墙与索要王室周边土地与魏昂交涉,试探魏国对我王室之心。”
听大王发话,众人忙点头答应,王室中,能一言九鼎的,也只有周扁了,虽然他看起来还很年幼,虽然在三位诸侯使者眼中当家似乎是太师,但其实身为大王的周扁在王室中的威严才是不容置疑。
转眼又是数天,懒懒的冬日斜斜的照在大地之上,让人的身子似乎都软软了起来。刚刚送走了满口承诺的嬴渠梁,回到宫中,却得到了宁越的拜见。
“大王,某与魏公子昂来往多日,言谈甚欢。公子昂果如传言,有古贤者之风,举止得当,谈吐得体,真乃谦谦君子。然而,一谈到国事,他却不轻易搭话,或言之有他,或一笑应之。譬如我说如今洛阳城墙败落,惜乎还是晋文公时所修,他却说王室乃天下之尊,不需以城墙之高大来凸显地位。我说惜乎平王之时尚有万里王畿之地,如今竟只有河洛方圆不足百里,他竟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韩魏之地乃是替天子照看之,如今民富境安,还请大王不需担心。我说韩侯对王室不尊,随意穿插河洛之间王畿之地,他却说王室乃天下大宗,诸侯之于王室犹如人子之于人父,人子偶经人父之厅堂,虽无礼但无罪也。大王,这魏昂看起来翩翩君子,但实则却圆滑的很。”宁越愤愤说道。
这场子绕的,周扁听了却是一乐,“他怎么不说还有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他这么说了,本王便会说那既然魏侯也是臣子,为何不来前来拜见主子?也罢,尔无需多说,我知这魏昂便是如此也。以魏国之强,兵锋所指,无不胆颤,何须如晋文公一般对王室有求必应,如今已不是齐桓晋文的那个时代了,王室正统虽仍在,但王命大义却非诸侯所重,你看连晋侯都被灭了,他们又哪里看我王室颜面?魏侯所求者不过是个王室给的虚名,但若是没有这个虚名,他一样西欺秦,东破齐,毫无顾忌。所以我王室还得多下功夫研究一番,如何才能从魏侯手中套取最大的好处。”
“诺,谨遵王命。不过大王,说道套取好处,某却是正好有事要报。前几日里,太师与齐使会面时提到王室穷迫,暗示齐侯应多些孝敬,王室才好赏赐胙肉,那田大夫倒也爽快,立马答应下来,说齐国并无其他所产,唯盐与铁,便由他替齐侯做主了,再敬献王室一百斤盐五百斤铁,年后送到。”
这个周扁倒是知道的,后来令太师再暗示能否多些,田大夫却不松口了,说只能有这么多,齐国也紧张啊。却不知宁越此时又提起这件事是何用意,于是周扁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大王,昨日魏公子昂听闻此事后,便找到太师与臣下,说魏侯也欲得胙肉,不过魏国比齐国还是要强大一点,可以进献王室两百斤盐一千斤铁,但要求的胙肉也应是齐国的两倍。不过太师却拒绝了。”宁越又接着说道。
一千斤铁,可以打造一百多柄矛,或者三十多把剑,很多的啊,便是王室数代大王积累的王室秘藏里的铁也只有近万斤,已经消耗过半了。于是周扁皱起了眉头,“难道太师不知道王室如今什么都缺么,却为何还要拒绝?”
“大王息怒,其实太师拒绝的是赐给魏侯两份胙肉。太师说胙肉自古便是一位诸侯一份,按爵位高低定大小多少,齐侯乃是公爵,而魏侯乃是侯爵,哪有侯爵的赏赐比公爵还多的呢?至于诸侯敬献天子的,多少只能表示诸侯尊敬王室之心,却并不能用以要挟胙肉多少。不过太师还说了,可以在拜祭先王之时,祭文中写到齐侯敬献了多少,魏侯敬献了多少,于是公子昂欣然答应了。不过公子昂又说了,拜祭时他和齐使都要在场,这点本来就合礼制,所以太师也答应了。”
听到此周扁方才宛然一笑,别看太师老,老太师有时候也是会变通的。一下子多了一千斤铁,周扁的心中也是极为高兴,因为自己会炼,如今在王室中铁其实比铜更为有用,只怕开年齐魏两国的进献到了后,宫中的铁匠如子不远等人又要开始忙着烧烤了。哎,还是先看眼前吧,于是周扁拉回了思绪笑了笑道,“如今刚入腊月,离着大祭还有十多天,田大夫和魏昂就都呆在这里么?”
“正是,不过听说今天公子渠梁去了韩国时,公子昂还叫着说公子渠梁不懂礼节,要去将之追回来,却被太师等劝住了,说公子渠梁年前还会赶回来参加大祭的。也不知他能否顺利赶回。”说着宁越摇了摇头。
不过周扁却是点了点头,在未来的历史中名垂千古雄才大略的秦孝公岂能失信,岂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也太瞧不起人了。
说完这些正事,周扁又随意问了起来,“宁卿管着监察司,替本王监察全城上至宗室贵族大户,下至市井贩夫走卒,最近可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