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从里面抽出根烟,舒服地靠在沙发上。
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慢条斯理点烟。
忠叔道:“我去调查和黄九婴发生过关系的女性,一共有十二个人,名字地址都一一落实,我挨个找过她们。”
他磕磕烟灰,平静地说:“这十二个女人都自杀了。”
“啊?!”我惊叫一声。
空不二也有些惊异,看着他。
忠叔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铺在茶几上,我凑过去看,上面从上至下罗列了十二个名字,是用油笔写的,笔迹很潦草。每个名字后面写着死因。忠叔指着第一个说:“这人叫张阿花,你们见过,在救助站。她是自杀死的,半夜失踪,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找了一天,最后在后坡的废弃厕所里找到。她用绳子吊死在房梁上。”
他又指着第二个:“这个叫王欢,遣送回老家以后,一天深夜投河自杀……后面这些你自己看吧。”
他把纸单推给空不二。
空不二没有接,抬眼略扫了一扫:“你有什么结论?”
“这些人的死亡不是孤例,”忠叔吞云吐雾:“十二个人全部死亡,只能说明一件事。”
我们看他。
“黄九婴放弃了这些肉身。”忠叔道。
我对这个老男人越来越敬佩,他的思维非常缜密,而且不古板。我们现在遭遇的这些事,说出来谁都不能信,全都当扯淡,可忠叔确确实实当正经事办,而且有条斯理地提出自己的设想。
空不二快速捻动佛珠,看样子他也在思考。
忠叔道:“黄九婴为什么放弃了这些肉身?这就不好说了,可能他觉得这些肉身已经没价值,可能他觉得这些肉身带来了麻烦和危险,也可能他找到了更好的寄存肉身。他这么一做,老周就危险了。”
我和空不二听着他的分析。
忠叔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双手握在一起,慎重地说:“现在线索基本可以说全断了,如果要帮到老周,只剩下唯一一个办法。”
“什么?”空不二问。
“周秀。”忠叔说。
他解释说:“现在和黄九婴发生过关系的,不是死了就是失踪,能找到的人唯有周秀。她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健在的人。”
空不二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我一听到周秀的名字,汗毛齐刷刷竖了起来。找到周秀不算,还要和黄九婴沟通,那么怎么和黄九婴沟通呢?就必须和他神识寄存的肉身发生关系。
周秀是周维民的亲妹妹,同父同母一奶同胞,难道周维民要上周秀……畜生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啊。
这是一个致命的死胡同,胡同尽头是人类终极的道德拷问。
忠叔和空不二都是绝*聪明之人,他们都想到了这种可能,谁也没说话,冷冷的大厅里寒气盘旋。
忠叔站起来:“尤素和侯鹏那里,我会继续派人去找。至于其他事怎么办,你们要征求老周的意见。”
他拿起外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披上衣服,拿起雨伞推门而出。一点寒暄也没有,身影旋即消失在黑暗的雨夜中。
我看着大门外的雨出神,空不二让我回去休息,他要去找周维民报告和问询下一步的计划。
周维民修行的那间密室,打死我也不想去,里面的气氛实在妖异。去一次我要花好长时间调整心理状态。
这一夜我做了许多怪梦,总觉得胸口窝堵了一团东西,呼吸不畅。
大概凌晨五点来钟,我就醒了,嘴里干渴,浑身冒火一样。我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做出一个决定,不管谁是谁非,我要离开这里,离这件事远远的。
反正工作也没了,索性回老家看看老妈,陪她一段日子。你们爱成仙成仙,爱遁地遁地,我不想再搀和了。
打定了走的主意,我愈发归心似箭,到卫生间洗把脸,回屋里开始收拾东西。
这时手机铃响了,我随手接通:“谁?”
那边沉默着,我心下烦躁要挂断电话,这时传来一个声音:“老马,是我,尤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