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叔急忙坐了起来,“还能咋办,去要人啊!”
“咋要?”宋二婶哭了起来,“人家现在攀上高枝了,是官太太了,人家严大人动动手指就能捏死咱……咱就是泥腿子,以前招娣她大伯还在的时候,啥事有他出面,现在指望你,指望个屁啊!”
“她是官太太又能咋!她是官太太就能随便扣人家孩子了?就是严大人也不能这么干啊!”宋二叔叫道,指天发誓,“你放心,咱明天就去要人,不能叫大毛在她那吃苦受罪,为了你和孩子,我不怕他!他能把我怎么样啊?他敢拦着不放咱大毛,我就敢找他拼命,我是光脚的,不怕他穿鞋的!”
看宋二叔这么保证,宋二婶心里头稍微有些舒坦了,好歹大毛是他儿子,相信宋二叔不至于因为害怕就不去救儿子了,然而想到大毛还在冬宝那妮子手里,不定受着什么样的委屈折磨,宋二婶眼泪又下来了,“我苦命的儿啊,这得遭多大的罪啊!”宋二叔有些心烦,抱着被子埋怨道:“早知道遭罪,还招惹人家干啥?又招惹不起!你当我不知道啊,他偷了那钱,还给你买瓜子,你咋当娘的,就不能教他好的?”“我咋知道那钱是他偷的?”宋二婶跳起来反驳道,“你咋当爹的?他们说你儿子偷钱你就信你儿子偷钱?大毛说那钱是他捡的,我看就是李红珍那x媳妇子故意栽赃咱们大毛的!不就是喝了她两碗豆花么……攀上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了,她这是要对咱们下狠手啊!”
宋二叔哼了一声说道:“要是大毛受了罪,咱就让老三给咱写状子,咱去县里头找县老爷告她!叫她赔钱!至少……至少得赔咱大毛二十亩地!我知道她买了地,还不少,这点钱对她来说算啥!咱大毛不能白受罪,得叫她赔!不赔咱们就闹!”
宋老二夫妇嘴里正在“受苦受难”的大毛现如今躺在东屋的光板床上,嘴巴干的要冒烟了,他从上午一直骂到下午,期间一口水都没喝过,等他口渴的时候踹着门要水喝,也没人搭理他。
到如今,他虽然觉得有些饿,但更让他难受的渴,口干的一句话也不想说,他有点后悔白天不该叫那么大声了,不然也不至于渴成这样。
冬宝原本打算到晚饭时候就给大毛一碗水的,后来看他骂的挺带劲,干脆连这碗水也省了,等到入夜了,半晌听不到大毛动静了,就知道他是渴了,没办法再骂人了。
张秀玉端了小半碗水走到了东屋的窗台前,碗里还插了根麦秸秆,敲了敲东屋的窗户,对里头淡淡的说道:“喝水了。”
躺在床上的大毛立刻得意的笑了起来,赶忙跑到了窗台前,借着星光隔着窗棂从麦秸秆里吸水,第一口水下去,他干涸的嗓子立刻得到了润泽,冰凉的水滑过干渴的喉咙的感觉太好了。
然而没等他再吸第二口,张秀玉就毫不留情的端着水碗走了。
“哎,臭妮子,我还没喝完!”大毛急了,叫道。
张秀玉回头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把碗里剩下的水泼到了地上,头也不回的进屋关上了西屋的门。叫她说这一口水就不该让大毛喝,渴上一天又渴不死人!这小子不知道好歹,品性不好嘴巴也不干净,就是欠教训。
大毛虽然喝了一口水,却不敢再开口骂人了,他知道今晚上除了这口水,肯定是再没水喝了,自己又出不去,要是再骂,受罪的只能是自己。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宋二夫妇就起床了,宋二婶吩咐招娣好好看着二毛,不让他出去,然后两人就准备出门。眼下他们就剩二毛一个儿子了,万不能再丢了。
黄氏,宋老头和宋柏也一早就起身了,等宋二夫妇从西厢房里出来准备出门的时候,就瞧见黄氏,宋老头还有宋柏站在堂屋的屋檐下看着他们。
“爹,娘,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宋榆惊喜的问道,要是有宋老头肯出面,那他们就不用直面严大人这么恐怖的存在了。
宋老头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跟你娘就不去了,冬宝她娘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去跟她好好说说,把大毛领回来就行了。”
“你们不去啊……”宋榆很是失望,他也不能强迫着宋老头陪着他去。
宋二婶看着宋柏,眼神一亮,叫道:“他三叔,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你识文断字的,比我们这些泥腿子能说会道,咋也比你二哥强!”
宋柏压根没料到宋二婶还想拉上他,当即就慌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行,我不会说,你们去就行了。”他还有个天大的把柄在冬宝那丫头手里,他去不是找抽么。
“呿!”宋二婶气的啐了宋柏一口,愤怒失望之下,平日里不敢在黄氏和宋老头面前说出口的话便脱口而出,“什么窝囊东西!见天白吃白喝,吃饱喝足了就躲西屋里不出来,养条狗还知道给家里看门,养你个废物恁多年,连个话都不会说!”宋柏也恼了,他最恨别人说他“白吃白喝”,“废物”之类的话,正是戳中了他内心的痛处,当即脸就白了,大骂道:“你儿子干这么丢人的事我才没脸去说!偷钱是啥光彩事啊?指不定就是你们两个教他这么干的!谁生的丢人儿子谁管,可轮不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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