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氏出来了,宋二婶像是找到了诉苦对象,拉着李氏叫道:“大嫂,你瞧瞧,你瞧瞧冬宝这丫头,她都说些啥!我是她婶子啊,她就这么说我,当着恁多人的面落我的脸……”
冬宝听到后,在灶房里凉凉的说道:“脸是自个儿挣的,咋没人当恁多人的面给我娘没脸啊?有些人上杆子拿乔,长辈没个长辈样,天皇老子也阻止不了她给脸不要脸!”
李氏叹了口气,知道冬宝这丫头是着恼了,便喝道:“冬宝!”制止了她剩下的话。其实李氏也觉得闺女骂的挺解气,句句都骂到了心坎上,一个脏字没有,愣是把宋二婶骂的狗血淋头,光是这份功力,就比黄氏高出不少段数来。
可也不能由着闺女这么骂,李氏希望女儿还是温柔贤良点好,别跟黄氏一样。
冬宝在灶房哼了一声,便没再吭声。
被冬宝这么一打岔,宋二婶也忘了自己来的最初目的是问张秀玉定亲的事,想到冬宝家饭食不赖,好不容易进来一回,咋也得蹭顿饭再走,便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了院子里的矮椅子上。
“大嫂,不是我多嘴,冬宝那丫头你真得管管了,你看看像啥样子?叫人看到了,不得笑话老宋家的闺女吗?”宋二婶靠在椅子背上,两条胖腿毫无形象的往前伸着,半点没有人前的讲究模样,好似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而李红琴端着盆子来来回回在院子和灶房里走,经过她时她也不缩回腿来。
没人搭理她,她就自己一个劲的说个不停,大毛二毛站在她身后,眼珠子在院子里滴溜溜的转。
宋二婶说的口干舌燥,对李氏说道:“大嫂,给我盛碗茶来,我这跟你说了半天话,嗓子都冒烟了!”
李氏看了她一眼,瞧见她高高隆起的肚皮,到底还是不忍心,轻轻叹了口气,往灶房里舀了一碗开水,抓了一把红糖放进去,端到了宋二婶前面。
“哎哟,大嫂日子过的好啊!”宋二婶看着红糖水啧啧说道,“搁咱家里头,别说红糖了,我多喝口稀饭,那死老太婆就嗷嗷的叫啊!”
这话李氏倒是相信,今年收成不如往年,虽然不至于饿肚子,可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供宋柏念书了,要是黄氏执意要继续供宋柏,那一家人的日子更不如以前了。
李红琴看了眼李氏,觉得唱白脸的恶人还得她来做,便对宋二婶说道:“她婶子,喝完水就赶紧回去吧,你家老太太要是找不见你,该着急了。”
“她才不着急!”宋二婶撇嘴说道,“死老太婆巴不得我们都死在外头,好省出来粮食供她的心肝肉!”
李氏皱眉看着宋二婶,淡淡的说道:“你怀着毛毛,一天到晚不吉利的话挂嘴边上,想咒自己还是想咒孩子啊?”看着宋二婶的孩子一个个往外蹦,李氏只觉得老天不公平,她很希望自己能多生几个孩子,她会疼爱照顾每一个孩子,只可惜她这盼孩子的盼不来,宋二婶这样不关照孩子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
“我这也是被那……她奶气糊涂了!”宋二婶刚要顺嘴说,就瞧见了李氏的眼神,立刻又改口了,她还指望着晚上在冬宝家蹭饭,自然不会跟李氏吵。
“你赶紧回去吧。”李氏说道,“宝儿她奶肯定已经做饭了,一会儿天就黑了,你挺着肚子路上不好走。”
见李氏说的坚定,半点没留她吃饭的意思,宋二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气哼哼的扶着腰站起了身,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堂屋前的小桌子上晒着糊好的鞋底子,看起来白净契阔,竟像是赶集的时候看到的上好的白棉布!
宋二婶扶着腰过去,拿了一个鞋底子看,忍不住嚷了起来,“大嫂,这是细棉布糊的吧?哎哟乖乖,这得花多少细棉布啊!啧啧,大嫂,说你家发了你还不承认!”
这个时候的鞋都是糊的千层底,再一针针的纳成鞋底子,庄户人家糊鞋底子的布则是用不能再穿的破衣服洗干净剪成鞋底子的形状,一层层的刷上浆糊贴上去,除非是家境很好的人家,否则谁会舍得用上好的细棉布做鞋底子?
小桌子上晒的两双鞋底子是李氏糊的,特地买了上好的细棉布给家里的两个姑娘做的。她和李红琴都是苦了自己也不能苦孩子的人,更何况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她愿意给冬宝和张秀玉做好的东西。“这鞋底子好啊!”宋二婶拿着鞋底子舍不得撒手,翻来覆去的看,喜欢的不行,只是遗憾鞋底子太小,她用着不合适,“正好招娣没鞋穿了,我看这鞋底子她用着正好!嫂子,我就拿回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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