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晕吗？”成天艺询问道。“要不要喝杯水？”

看见权至龙点头，成天艺倒是并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我去给你倒杯水，杯子放在哪里？”

权至龙神色恹恹的不想说话，指了个地方。

宿舍里并没有热水，水是刚刚趁煮粥的时候煮的，这时候喝也是刚刚好的温度，不会过烫但也不属于温水的程度。

成天艺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权至龙乖乖接了过来。

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然后再喝了一口，嘴巴里鼓鼓囊囊的再慢慢吞下，就像松鼠进食一样带着谨慎和别样的可爱，然后就不再喝了，抿了抿唇。

“还是很难受吗？”成天艺凑近了些，盯着少年明显有些焉的神色问道，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语气是冷淡的，但动作却是温和的，甚至能轻易感受到少女的认真和温柔。

对于自己的举动成天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很久远的曾经，权至龙生病不管她在哪里总爱撒娇耍赖让她去见他，所以照顾生病的权至龙这项业务长久做下来她已经驾轻就熟无比熟捻，连权至龙生病时的眼神动作她都已经熟悉了，所以完全没有去思考其他，关于合不合适的问题。

大慨生病的人总是比较敏感脆弱，权至龙抿着唇，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某种倔强，却伸手握住了成天艺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好似成天艺手上的清凉能缓解现在他身上的痛苦。“好难受，不舒服。”

“生病难受就对了。”满是委屈的语气和充满依恋不带任何其他意味的动作让成天艺停住了想要抽回手的想法，任由权至龙这样把她的手贴在他温度略高的脸上，虽然是冷漠的话，但目光中有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妥协和纵容，就像个溺爱孩子的家长，这是她和权至龙以前相处的常态，就是察觉到了这点权至龙才越加放肆。

“我一点也不后悔，”权至龙沙哑着声音说道，但听起来完全就是在撒娇的模样，拉着成天艺的手越发的紧不放开，目光灼灼。

“等会吃药你也能这么说吗？”完全没受影响的成天艺一针见血的问道。

权至龙脸僵了僵，撇了撇嘴。

成功让权至龙不再撒娇，成天艺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钟。“十五分钟后就半个小时了，记得要吃药。”

“你不留下来吗？”权至龙下意识的出口问道，抓紧了成天艺的手。“你很忙吗？”

虽然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但只有听的人才知道，他的声音里全是生病的委屈和脆弱。

“今天不忙。”成天艺看了眼权至龙。“等你吃了药再走。”

“不，”权至龙直接开口说道，看着成天艺有些疑惑的神色，他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带着孩子气的说道。

“没有事的话不能多陪我一会吗？”

成天艺愣了愣，有些沉默，在少年逐渐低下头的时候缓缓点头。

事实上她今天还有点事要去找李嫚，但也不是什么大事，答应权至龙也无妨。

“你在担心我。”少年一下子露出了灿烂得有些惑人的笑容，眼中还有丝丝得意。

长的普通，看起来小小的，但笑起来的确很好看阳光灿烂的少年，也轻易让平时意志坚定沉稳的少女眼中带了丝丝笑意。

她笑着问，微长的头发被风轻轻吹动。

她说。“固所愿，不敢请耳。”

然后就看着权至龙因为听不懂皱起的一张包子脸。

到了时间让权至龙吃了药躺回床上，自己坐在一边陪着权至龙，确实等到权至龙睡着后再想离开的成天艺表示，权至龙的力气确实挺大的，她努力了半饷也没从权至龙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就宣告放弃了。

左右也没什么事，就当在这里看护病人好了，成天艺有些无奈的想道。顺着权至龙的手看上去，看到权至龙似乎有些孩子气的嘟了嘟嘴，不由的伸手把被子往上给权至龙拉了拉。

忘了在哪里听到的了。听说多出汗才好得快，成天艺默默思考要不要在炎热夏季再给权至龙找一床被子盖上去。

不过成天艺还是选择放弃了，一是她被权至龙拉着走不开，二是效果不好权至龙热出痱子就不好了，成天艺有些可惜想。

好吧，她其实就是想公报私仇，权至龙这么死皮赖脸而她被弄得毫无办法，她没法治他，还不允许她想想其他吗？

事实上无论什么时候都心平气和得不像凡人的成天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有一点小时候的恶劣本性了。

她曾经那样好。

就算棱角被磨平，她也始终是那个张牙舞爪惹得成爸天天罚她面壁的熊孩子，就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成爸成妈才没对女儿的变化说些什么，权至龙才会在成天艺冷眼相对时愈挫愈勇。

因为哪怕说着再多冷言冷语，但一个人的表情可以骗人，眼神却不可以，无论里面蕴藏着再多东西，时光再变，她也只是给自己裹上一层厚厚的冷漠外壳，事实上里面仍然住着那个善良天真到勇敢的小女孩。

所以知道她的没有一个人怕她，哪怕她跟想象中曾经认识的成天艺不一样，但谁又能否认她不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