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三公子又来啦。”河柳站在外间门口,往里头一探头,正看到她们的七殿下正躺在悠车里发呆,双眼无神,皇后的三弟宁君迟则板着小脸,小小年纪就面无表情地坐在悠车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悠车里的七殿下。
河柳忍着笑往外快走了几步,待走得远了,才笑出声来:“哎哎,泽兰你说,这三公子怎么这般喜欢‘看’咱们七殿下啊?每次来看,都能这么坐着一动不动的看上大半个时辰,皇后那边没人来叫,三公子是决计都不肯走的。”
泽兰一向稳重,想到小小的宁君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棠落瑾看得模样,笑了一会,方才叹道:“只盼三公子能一直这般喜欢殿下。”
宁山元帅请封三子宁君迟为信国公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后宫,天元帝又对宁家向来好,想来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
待宁君迟成了信国公,若殿下真的痴傻,有了信国公这位嫡亲的舅舅护着,想来殿下日后也不会过得太过艰难。
泽兰、河柳原本还笑着,这会子也笑不出来了,对坐着叹了会气,便起了身,去房间里伺候。
十日后,天元帝将宁山请封的两张折子都批了下来。
宁家九岁的三子宁君迟就成了新的信国公,爵位平级继承,四岁的四子宁君榆则成了承恩公世子。
二人顿时水涨船高,整个宫里奉承二人的宫人多了起来,每日向皇后请安,推销自己家里孙女或女儿或侄女或外甥女的也都多了起来。
皇后每日都笑得很是开怀。
她想,只要接下来能将五公主从馨昭仪那里要回来,她便只剩下生一个真正的嫡子这件事情了。
皇后想的很好,甚至早早就做好了计划——秦家因参与平王勾结突厥一事,秦淑妃早早被关进了冷宫,原秦淑妃宫里怀孕的那个宫女,被皇后的一句话,送到了馨昭仪的长信宫,由馨昭仪照料。
皇后为了要回五公主,做了重重计划,只待那个已经摇身一变,从宫女变成正六品陈宝林的女子流.产后,嫁祸馨昭仪。由此令馨昭仪失德失宠,她在出头,以五公主“表姨母”的身份请求养育五公主。
当然,皇后贵为一国之母,这一次却不会亲自对陈宝林动手,而是放任秦淑妃的女儿大公主利用手中秦淑妃原先的人脉,对陈宝林动手。而皇后自己,则替大公主扫清尾巴,顺手推舟推到馨昭仪身上。
一个月后,皇后举办的众妃嫔赏花宴上,陈宝林被人推入荷花池,流.产,清醒后痛哭不已,言道是馨昭仪身边的宫女香炉推得她,还道馨昭仪早就嫉妒她云云。
皇后是后宫之首,查出“罪魁祸首”后,便趁着天元帝来看棠落瑾的时候,将事情说给了天元帝听。
正北放在榻上躺着的棠落瑾也听了个正着。
他当即就竖起了耳朵。
虽然早知道以皇后的心性,必然会对馨昭仪动手,可是现在听到了皇后真的动手了,棠落瑾还是忍不住的对皇后愤怒。
天元帝正拿着一套白玉做的十二生肖来逗弄棠落瑾,闻言手微微一顿,便神色如常道:“馨昭仪是梓童表妹,梓童亦以为以馨昭仪的人品,会做出这等谋害皇嗣的事情?”
皇后擦拭了一下眼角,道:“表妹小臣妾五六岁,和臣妾自幼相识。表妹在闺中时,除了曾说希望寻到一位能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外,自是温婉贤淑,可是这后宫妃嫔,人人都是皇上的妾,表妹或许,一时因倾慕皇上,才做出这等事情……”
说罢,皇后便屈膝道:“可是无论如何,表妹都是为着倾慕皇上,才会不慎害了陈宝林腹中的皇嗣的。臣妾求皇上看在五公主的面上,对表妹从轻发落。”
天元帝意味深长的看了皇后一眼,方才漫不经心道:“谋害皇嗣,再从轻发落,都抚养不了朕的骨肉了。若如皇后所说,那么处置了馨昭仪,朕的五公主,又该令谁来抚养?”
皇后如今心心念念都是把她的五公主抱回来,给五公主嫡出公主的待遇,闻言竟不似平日那般,察觉出天元帝的话中意,强忍着喜悦道:“臣妾与馨昭仪毕竟是表姐妹,馨昭仪所出的五公主,既是臣妾的女儿,又是臣妾的外甥女,若皇上不弃,臣妾愿养育五公主。”
棠落瑾:“……”终于来了。
然后在装了几个月的呆子后,忽然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