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暖是个喜欢孩子的人,但这也并不能让她将段庭轩的孩子们视如己出,她对这些小家伙,不过是出于普通女人对小孩的喜爱之情,反正又不用她教养,闲暇了乐得和他们玩一回,给他们做点小东西,逗逗小家伙们开心,自己也收获乐趣,何乐而不为?
然而此时听了段茂川这些日子来的遭遇,她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疼痛和酸楚。几个孩子当中,段茂川最憨厚诚实,有些笨笨的,不会像兄弟们那样讨人欢心,大概是身份的差异,这小家伙的心里也有不为人知的一点自卑。所以对他,苏暖暖本就是格外怜爱,偏偏之后出了那样的事,段茂川再不去春风苑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她怎么也没料到,这可爱憨厚孩子如今的处境竟会这样糟糕。
一念及此,便毫不犹豫走过去,来到梅树后,就见段茂川站在那里,也没有跑,只是垂着头,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子,小脸冻得通红,一双小手上有细细的裂口,还有几道渗血的伤痕,看颜色是新鲜的,应该是刚刚掰树枝时弄伤的。
苏暖暖满肚子的话,可看到这孩子,竟不知该如何出口,好半晌,才哽咽道:“你这傻孩子,这样大冷天儿,就有什么火,也回屋撒去,跑来这里,可是想冻成冰人?”
段茂川原本一直低着的头猛然就抬起来,雾气迅速在那双清澈黑亮的大眼睛里聚集,然后化成大颗泪珠从眼眶滚落,一颗接着一颗,在小脸上划出一道道的痕迹。
“大娘,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我不该帮着娘亲害您,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我忘恩负义,我是王八蛋,我不得好死呜呜呜……”
“这些混账话是谁说的?”苏暖暖又惊又怒,小孩子知道什么不得好死?这显然是有人在他面前说嘴。
杨氏便垂头哽咽道:“学堂里小少爷们动辄就说这样的话,哥儿听见了,就记在心里。”
“真是混账,少爷们怎么懂这样的话?定是跟着他们的人乱嚼舌头根子,叫我知道,必然重罚。”苏暖暖气坏了,这都是什么坏风气?不得好死,那几个小王八蛋可知他们咒的是自己的兄弟?他们懂不得好死的意思吗?
杨氏没敢接话,跟少爷们说这种话的人哪是她这个小小乳母能得罪的?这里苏暖暖便低下身子,抚摸着段茂川的脑袋柔声道:“川哥儿别胡说,大娘知道你是让你娘逼着,其实不关你的事……”
“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大娘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大娘……呜呜呜,早知道我当初不要醒过来就好了,带着肚子里的雪糕一直睡一直睡……”
“胡说什么。”
小孩子的愿望纯洁朴素,他根本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可这句话却似在苏暖暖心上戳了一刀一般,连忙将段茂川搂进怀中,沉声道:“川哥儿,大娘不许你胡说,大娘没怪过你。”别看只是无心之语,但这很有可能造成段茂川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将来长大了,因为这种根深蒂固的念头,悲观抑郁都是可能的,到最后就只能碌碌无为痛苦一生,苏暖暖决不允许这样悲惨的事发生在可爱的小家伙身上。
段茂川就大哭起来,这些日子的委屈,惶恐,愧疚一起爆发,直哭得小家伙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都蹭在苏暖暖身上,看的一旁香云不停翻着白眼,暗道我们奶奶就是欠这小子的,上次为了救他,一条裙子让便溺给脏了,今儿就让眼泪鼻涕糊了一身,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对段茂川的坏印象让香云不惜以最大恶意揣摩小家伙的动机,不过也没人会考虑她的心情。这里段茂川好不容易哭完了,苏暖暖就用帕子替他擦干净小脸,将他抱起来,用自己的斗篷遮住小小身子,一面对杨氏道:“哥儿都冻透了,夏雨轩离着园子还有一段距离,不如先去春风苑暖和一下,喝些热茶吃点点心才好。”
杨氏做梦也没想到苏暖暖在经历了那一场事后,仍然愿意照顾段茂川,听了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就喜出望外道:“这样最好不过了,向来都听人说奶奶仁厚,今儿才知道当真是名不虚传。”(未完待续。)
ps:我是真觉得川哥儿很可怜的说。虽然他诬陷过暖暖,但正如前文所说,被母亲吓唬,又是那么点儿年纪,压根没有什么是非观,所以会按照姜姨娘说的做也很正常,现在知道错了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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