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和朱雀已经吃过了,两人借着去喂马,去准备一些赶路的东西,留下小五和慕云墨两人独处。不一会儿,掌柜的就陆续上菜,亲自在一旁伺候。
小五夹了一个大鸡腿,刚想塞进嘴里,慕云墨就盛了汤递过去给她,“你先别急着吃那个,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别上来就吃油腻的,先喝碗汤。”
掌柜的在一旁看着,一愣一愣的。
这个华衣公子也太知道心疼人了吧?
他想起自己刚刚下了那些菜单,连忙急急的赶回厨房,让他们再做一些清淡的,素的,真整上一大桌大鱼大肉,还真怕这位爷不爽。
“好!”小五把鸡腿搁在碟子里,接过热汤,三下五除二就喝完。
慕云墨在一旁看着直蹙眉,“慢点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小五放下空汤碗,起筷夹菜,一边品尝东西,一边赞叹:“嗯,这家店的东西还不错,好吃。”
“真那么好吃?”慕云墨瞧着她胃口大开的样子,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香酥鸭,吃起来味道不是极好,一般水平而已。他看着大快朵颐的小五,道:“你若是喜欢美食,以后我没事就带你四处去吃好东西。”
“嗯,好,你够爽快。”
小五点头,继续吃她的。
慕云墨看她的样子,也觉得肚子饿了,两人一起吃了不少。
嗯,好像也挺好吃的。
没多久,两人就双双放下筷子,小五打了个饱膈,抬眸看向掌柜的,问道:“掌柜的,这一桌菜多少银子?今知我请客。”说完,就从袖中摸出自己的那个墨绿色钱袋。
掌柜的看她的样子自然率直可爱,笑着说:“本该是七十五两,我也让一点,咱们就来个吉利的数,算姑娘六十八两吧。”
他刚说完,小五便睁大眼睛,举着钱袋的手就僵在那里,她张了张嘴,道:“掌柜的,你这些菜值六十八两?你是不是看我们是外地人,所以坑我们啊?我告诉你,我们可是官府的人,你家这黑店,小心被抄了。”
真是黑啊。
六十八两。
她在慕王府不愁吃不愁喝,平时也少出去买东西,慕云墨给她的那些银子,她都收起来了,身上就只带了十两碎银。现在居然要六十八两,她拿什么来请客?
掌柜的脸顿时就灰败了,连忙笑着赔不是,“姑娘,这些菜真是这个价,我可一点也没有加价。姑娘可别说是什么黑店,黑店这勾当,我还不敢干。”
慕云墨好笑的望着小五,然后换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掌柜,道:“掌柜的,你别担心!她只是随口说说,这你收着,不用找了。”
掌柜的欢天喜地的收下银票,“这位爷,你能这么想,我真的是太感恩了。”
小五皱了皱眉头。
他当然该感恩,还有三十多两不用找了。
慕云墨低头看着小五,道:“小五,走吧!咱们还要赶路,孟夏她们该等急了。”
小五点头,习惯性的站在原地等他走前面。
可等了好一会儿,慕云墨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小五疑惑的抬头,看着他正含笑望着自己,不由的蹙了蹙眉,问道:“你怎么不走?”
慕云墨笑了笑,道:“你走前面。来,把包袱给我。”
“哦。”小五不客气的的包袱递给他,抬步往外走,只是心里怪怪的,莫名的有些悲凉,如果可以,她真不希望换回女装,真不希望慕云墨知道她是姑娘。
总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相处起来也没有以前那么自在了。
……
苍龙山下。
天色渐暗,树林里已烧起了几个火堆,青杏和青梅几人没有围着火堆坐下,而是站在各同的方向,警惕的巡视四周的情况。
大树下,孟晨曦坐在孟夏的怀里,小白乖巧的躺在孟夏的脚边,沈望去不远处的火堆上取了两只烧野兔过来。他撕了一只兔腿给孟晨曦,一只给孟夏,剩下的放在小白面前。
“小白,你也先吃点。”
小白抬了眼皮,嗅了嗅,便开始吃。
沈望抬着孟夏坐了下来,扭头看着她,道:“夏儿,云墨和小五到现在都没有赶到,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一夜了。待会你和晨曦到马车上去睡,放心!我会让他们加强巡视。”
“嗯,也只能这样了。”孟夏应是,低头看着发愣的孟晨曦,道:“晨曦,你怎么了?怎么还不吃,乖,趁热吃一点。”
孟晨曦一脸担忧的抬头,“娘,我师父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她身边有你慕叔叔,不会有什么事。”孟夏温柔的看着他,轻道:“吃吧!”
这孩子真是贴心。
标准暖男。
“你也吃点。山上夜里凉,吃饱了,人也会舒服一点。”沈望又撕了一只兔腿递给孟夏,孟夏摇摇头,“你吃吧,我一个够了。”
山风吹来,树叶沙沙,不少黄叶落了下来。
沈望放下东西,连忙跑去马车上取了披风过来。
“来,你们披着,别着凉了。”
孟夏抬眼朝四周扫去,蹙眉,“怎么突然风这么大?”
“不知道,安顺刚刚还来回报,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放……”沈望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林曲儿传来惊呼一声,“哎呀,下雨了。”
“夏儿,晨曦,快,快到马车上去。”
沈望一手抱起孟晨曦,一手牵着孟夏,急急的跑向马车。
人刚上马车,豆大的雨水就落了下来,砸在马车顶上,叭叭作响。
孟夏凑到窗户前,冲着外面青杏几人,喊道:“青杏,曲儿,海棠,青梅,你们几个快上马车。”
“是,夫人。”
几人纵身过来,钻进马车里,一下子马车就显得特别的窄。
孟夏扭头看向沈望,“咱们先出山再去找家客栈,等明天再说。你的人,你需不需要安排一下?”
这苍龙山本就危险重重,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蜇伏在那里,现在天公都不作美,再不走留在那里,那就是凶多吉少。
“安顺。”沈望大声一喝,安顺立刻出现,“王爷。”
“我们先去找客栈投宿,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你让他们记住了,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不能掉于轻心。”沈望撂开车帘,沉声吩咐。
一双厉目扫过黑乎乎的树林,他的心更是沉重。
安顺拱手:“是,王爷。”
外面,马夫调过头,驾着马车往山外走,山路本就不好走,现在还下着雨,又滑又颠。
沈望坐了下来,看着马车里的青杏她们,“你们时刻警惕一些,我担心这出山的路也不太平。”这事有些蹊跷,他的心里有些发慌。
“夏儿,待会若真有什么事儿,你就留在马车上保护晨曦。”
孟夏闻言勾唇淡笑,“怕的就是他们不来。”说着,眼神对上沈望,语气淡淡的道:“他们或是趁乱而入,或是趁虚而击,咱们既已知这路数,那还担心什么?”
她早上备了大礼,正愁没人来领呢。
“哈哈哈,有夏儿这一席话,我也就心安了。”沈望应道。
他知道孟夏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现在这么说,一定是事先已有准备。
孟夏微微一笑。
马夫急急的紧路,马儿一路急奔。
突然,马儿长嘶一声,马车不由的向前冲去,青杏几人早已冲出去,拉住缰绳,眼看着马夫中箭软软的掉了下去。
马车停下。
雨也停了。
四周黑压压的人群,个个手持长箭。
“保护夫人!保护少爷!”
青杏大喝一声,围着马车的那群人倒下了一片,只见他们身后有另外一群人马,每一个人手中都拿着弓弩,而且还是那种一发五支短箭的弓弩。
青杏几人跳下马车,将马车围在中间。
孟夏和沈望钻出马车,两人携手站在马车上,面上风轻云淡的扫视着两队厮打在一起的人马,静静的不置一词,身上却是散出慑人的气息。
孟夏手一扬,“射!一个不留!”
“杀!”几乎同一时间,敌人那边也下了命令。
几十支箭朝马车这边射来,青杏几人挥剑格开,又是一波箭雨,沈望手持宝剑,纵身过去,在箭雨里肆意舞剑,不一会儿,他手里握着十几支箭跳回孟夏身边。
敌人震惊,无法相信自己的人马一个个的倒下,更不相信,那些箭竟然近不了孟夏和沈望的身。
孟夏见双方的输赢已明了,不愿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便下令,“速速结束。”
“是,夫人。”
洪亮的声音在雨夜显得格外响,鼓舞士气,也击碎敌人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时之间,敌人哀嚎声四起。
战队已乱。
“撤……”
敌方急急下令,慌乱的回头,却发现后方已经被堵死。
他们腹背受敌。
没有任何还击之力。
“住手!”不知何时,人群外,已悄悄停了匹马。马拖着一个用黑布蒙着的笼子,笼子与马车一般大小,只是用黑布蒙着,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孟夏和沈望举目看了过去,只见马上坐着一个蒙面男子。
那男子一身夜行衣,一双鹰目露出在外,冷冷的眸光朝孟夏这边射了过来。
阴冷,狠绝。
这是孟夏触及那男子的目光时的感觉。
沈望沉声问道:“阁下是何人?”
这双眼睛,他并不熟悉。
不是康王,也是祝王。
“你们无需知道我是谁,你们只要认识我身后笼子里的这个人就行。”话落,他用力一扯手中的麻绳,笼子上的黑布滑下,里面站着一个用铁镣锁住手脚的人。
竟是秦宝林。
“宝林哥——”孟夏吃惊。
黑衣人的眸光闪了闪,露出一抹得逞。
唔唔唔……秦宝林的嘴巴被黑衣人用布块塞住了。他看到孟夏后,显得很激动,拼命的摇头,身上的铁镣打到铁笼子上,当当作响,每一声都刺痛孟夏。
孟夏双眸冷冽的看向黑衣人,“你到底是什么用意?说!”
“嗯嗯,无影门的门主火气就是大。”那人渍渍几声,望了过来,双眸含笑,冷咧的笑,“你想救他?”
“废话!”孟夏啐了他一句。
那人笑道:“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得跟你一起走,等到了那个地方,我一定会放他离开,绝无戏言。”
“哼,有没有戏言,这谁人能知?”沈望怒喝,然后低头看着孟夏,“夏儿,别去!他不怀好意,不会说话算话的。”
他开始慌乱!
因为他知道,以孟夏的性子,她会同意黑衣人的要求。
“沈望,你认为你能阻止她吗?”那人声音沉沉,已有不耐。
“她是我娘子,我不会让她跟你走。”沈望的手放在剑柄上,一双厉目,杀意尽现。
那人眨了眨眼睛,心中冷笑,抬头,眸子里依旧笑意浓浓,仿佛在看一个傻瓜一般,他仔细的打量沈望一番才淡淡开口,“我赌她不会听你的。”
那人似乎很了解孟夏。
沈望被他一语哽住,只得低头看着孟夏。
孟夏没有看他,而是望向黑衣人,勾唇,笑道:“阁下很了解我,既然如此,那我又怎能让阁下失望呢?”
“你是说?”黑衣人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我答应。”
孟夏欲跳下马车,沈望拉住了她的手,“夏儿。”
“夫人,不行啊——”
青杏几人也纷纷阻止。
孟夏扭头看着沈望,道:“晨曦就交给你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说着,她低头看向青杏她们几个,“你们都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青杏和青梅几人相视一眼,齐齐的举剑朝那黑衣人刺去。
“啊——”
砰砰砰……
四人先后落地,一身是泥,她们却不以为然,跃起欲再冲上去。
“回来!”
孟夏大喝一声,几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下,返回马车旁。
“夫人,你不能跟他走。”
当当当……铁笼子里,秦宝林朝孟夏看来,不停摇头。
不能让她来,不能!
孟夏看着他,“宝林哥,孟夏连累你了,你放心!孟夏一定会救你。”
“唔唔唔……”秦宝林唔唔直叫,剧烈摇头,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在孟夏身上,像是眷恋,像是不舍,更像是绝望……突然,他用力朝铁笼上撞去。
“不——”
“宝林哥——”
孟夏发现他的意图,连忙纵身过去,但有一抹杏色比她更快,青杏一直关注着秦宝林,瞧着他的目光不对劲时,她已冲了过去。
黑衣人扭头见秦宝林满脸是血,软软的倒下,心下不由一惊,更是由升了钦佩之心。沈望见机不可失,纵身,抽剑,直直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回神,连忙提缰,马儿却是长嘶一声,慢慢的倒了下去。
马的额头上,一箭命中,箭羽还轻轻颤动。
黑衣人往马肚子上一踮,纵身离开,手中的匕首往秦宝林身上掷去,沈望和林曲儿几人追了上去。
身后,刚刚停下来的两队人马,又打了起来,这一次,孟夏的人再没有任何犹豫,手起刀落,毫不留情。敌方的人越来越少,哀嚎声越来越弱。
青杏扑过去,以身为秦宝林挡住冒着寒光的匕首。
“青杏——”
孟夏跃过去,一手抱住青杏,一手举剑斩开铁笼子的门锁,伸手往秦宝林鼻前探了一下,发现他还有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低头看向胸口溢着血的青杏,泪水流了下来。
“青杏,你感觉怎么样?”孟夏飞快的往青杏身上点了几下,封住她的穴位。
青杏摇摇头,嘴唇都没了血色。
“夫人,秦老板没事吧?”
孟夏吸了吸鼻子,摇头,“他没事!”
受点伤,没事!
人活着,什么都不是事!
这个傻丫头,她真的让自己震撼。
海棠听到孟夏的叫声,扭头一见,心差点都跳了出来,青杏……。
她连忙停了来,返回去抱住青杏,“青杏,青杏,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青杏张了张嘴,虚弱的笑了一下,“没事!保证不死!”
“你这个家伙,你都这样了,你还能开玩笑?”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海棠心疼的看着青杏,扭头对一旁的孟夏,道:“夫人,青杏我来照顾,你去看看秦老板。”
“好!”孟夏放开青杏,举剑把铁镣斩开,半跪在秦宝林身旁,“宝林哥,你醒醒?”
秦宝林一动不动。
孟夏只好掏出金创药洒在他额头上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