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妈妈说应茹柔听说了柳建辉死讯时,宛如木头人一般愣在了那里,审妈妈原本是要她一起去会客厅的,却是被她拒绝了,想来表小姐也对自己的命运有所感知了,只是却不知她能不能接受这般命运。
“那,那我们……”应伊水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这事情竟是会发生在相府,这让她多少接受不能旎。
“过会儿我们别提这事。”应莲烟轻轻安抚道,看应伊水神色安稳了下来,这才向喜乐苑走去。
只是张姨娘在这里,多少让应莲烟吃惊,毕竟,张姨娘向来对这个侄女不闻不问的,这是相府众人都知道的。
只是应茹柔既然能十年如一的做一个木头人,张姨娘何尝不会隐藏对侄女的疼爱而装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模样?毕竟,那微红的眼圈可不会骗人的。
“大小姐,三小姐。”张姨娘忙站起来行礼,应莲烟却是阻止了她,“姨娘有孕在身,不必这般多礼的。鞅”
张姨娘看着那近在眼前的脸,不由觉得眼前这人其实像极了小姐,可是……见应茹柔在招呼应伊水,张姨娘终于下定了心思,“三小姐不知可否有空,借一步说话?”
应伊水似乎有意逗乐审妈妈似的,里面传来了一阵笑声,应莲烟唇角微微扬起,“我那里有宫里赏赐的几味药材,姨娘身体向来虚,补上一补也不错,不如随我去取一下药材如何?虽然养胎养胎重在一个养字,可是多走动走动,对姨娘将来生产也是有利的。”
张姨娘点了点头,“那就劳三小姐破费了。”
碧儿和梅香前后打量着,张姨娘走在应莲烟身旁,走到风波阁那边才忽然停下了脚步,声音带着几分哀求道:“三小姐,你能否能救一救茹柔?她还只是个孩子呀!”
果然,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亲娘会心疼侄女。
“姨娘何来此言,如今世子爷死了,表妹与世子爷的婚事自然会作罢的,伯父又不会让表妹嫁给一个死人。”应莲烟故作不知,张姨娘一脸急色,身子一弯就是要跪下,却是被应莲烟拦住了。
“姨娘这是要做什么,若是万一动了胎气,伯父可就要埋怨莲烟了。”
张姨娘顿时不上不下,良久才道:“三小姐,求求你看在死去的夫人的面上,救救茹柔吧!”
应莲烟眉头却是皱的更加厉害,神色也犀利了几分,“张姨娘胡说什么,二娘身体好端端的,哪里死去活来的,休要让伯父和二娘听见了恼火。”
张姨娘没想到应莲烟竟是这般搪塞自己,明明当初在宫里皇后就曾经提过夫人的名讳的,而且三小姐她明明是知情的!
“三小姐,难道不想知道夫人的死因吗?”半晌,张姨娘嘴里蹦出来这一句话,应莲烟眼神顿时一变,虽是转瞬即逝,却是被张姨娘看在了眼中。
“三小姐,你知道当时芸夫人让柳姨娘在你夫人怀孕的时候,让柳姨娘爬上相爷的床上,等身下你的时候那时候,柳姨娘已经三个多月了,相爷这才把柳溪扶成姨娘,后面柳溪和芸夫人多次陷害,让夫人误会相爷,害的相爷和夫人多次争吵,到最后!”
应莲烟登时色变,厉声道:“张姨娘你可知你在胡说什么!”
张姨娘却是笃定了应莲烟的想法,“三小姐,婢妾不是胡说,当初柳溪不过是相爷纳的贵妾而已,若非是夫人被她活活气死,等相爷回来之后,夫人已经连最后一口气都没有了,后面相爷大发雷霆,对现在的柳姨娘说,不可能扶她为平妻,就算是皇帝下的圣旨他也不会把她扶成平妻!”
应莲烟脸色顿时惨白,语不成调,“你,你说什么?”
看到应莲烟终于神色有异,张姨娘不由放低了声音,“三小姐,锦墨居便是夫人当年的居所,生下你后,夫人血崩而死,相爷便封了锦墨居,而后把三小姐送到了寺庙里,后面三小姐生病了才把三小姐接回来。”
“那,那为何祠堂里也不曾有我娘的牌位!”
张姨娘没想到应莲烟竟是连这个都知道,愣了一下旋即才道:“那,那是因为当时柳溪和二老爷一起要挟相爷,说夫人不过是商贾之女而已,又怎么能在她头上作威作福?那时候安平侯正奉旨平乱,皇上重视的很,相爷当时还只是礼部尚书,为了前途,只好将夫人的牌位撤去了……”
应莲烟咬紧了牙关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一旁张姨娘悻悻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良久才听到应莲烟道:“多谢姨娘告知,回头我定让她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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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张姨娘点了点头,忽然间捂着肚子道:“三小姐,婢妾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看着张姨娘走远了,碧儿才上前来,刚才她站得远听得并不清楚,可是看见小姐这般模样不由有些担心,只是她还没开口安慰,应莲烟却是悲伤一扫而光,“我没事,她的话真真假假并不可信,想利用我对付柳溪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还真是异想天开!”
何况,当初应如雪把锦帕之事栽赃到应茹柔身上是形势所迫,而张姨娘恰恰那时候才说出怀孕之事,应建航兴奋之际未尝不会答应她些什么,彼时若是她有心的话,就算芸夫人想要应茹柔嫁过去,却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明明是自己看中了承恩侯府的风光,如今却又是惺惺作态来恳求自己,莫非当自己是傻子不成?还能任由她玩弄在股掌之中?
碧儿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担心多余了,只是却还是忍不住道:“小姐,若是想要知道……的话,不如找审妈妈问一问,她是相府里的老人,很多事情应该是知道的。”
应莲烟缓缓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这事不着急。”柳溪欠娘的,欠弟弟的,应如雪、宋天昀欠自己的,她都会找回来的,一件不落!
应黎轩是第二日才回府的,彼时与之一同回去的还有应如雪并么想见到的一人,太子煜。
看到太子煜的到来,应建航多少有些意外,“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莫非是……”
应黎轩神色闪烁,根本不敢回应应建航的目光,应建航见状登时恼火,只想当场打死这个逆子,只是胳膊却是被太子煜抓住了。
“相爷还要保重身体才是,本宫前来是给相爷道歉的,昨日慕言查案未免着急,竟是把大公子当做了疑犯,真是可恶的很,好在这次已经查清了真相。”
应建航脸色蓦然一变,一脸笑意已经堆在了脸上,“这么说来,太子殿下抓住了凶犯?”
太子煜唇角一扬,“凶犯已经畏罪自杀了,不过说来也是承恩侯世子自作孽,咎由自取而已,这事本宫已经上禀了皇上,相信皇上自有圣裁的。”
应建航放心的点了点,“辛苦太子殿下了。”
太子煜却是挥了挥手,“为圣上办事是微臣本分,楚公子,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看来大公子真是好福气,本宫向应御史和夫人贺喜了……”
应建航不明所以,刚想要开口,却见太子煜拍了拍手,门外一个风尘打扮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带着一股子脂粉味。
“这是……”应建航一脸的诧异,不由瞧向了太子煜。
应黎轩闻到了脂粉香味便是将头转了过去,生怕看到来人似的。
那女子半老徐娘模样,却是举止轻浮,脸上的脂粉似乎刻意涂抹的,极是不均匀,似乎唇角一动那脂粉就会簌簌掉下来似的。
“应御史有所不知,慕言审案的时候,世子爷身边的贴身小厮传文说,当初那锦帕的确是世子爷捡到的,只是为了玉成和贵府四小姐的好事便说是佳人馈赠的。而昨日,大公子去倚红院找世子爷,传文在小兰居也是看到了的,甚至还对大公子说了世子爷去向……”
“那,那这逆子不曾杀人,却又是为何?”应建航一脸诧异。
太子煜不由笑道:“这事情,还是请红莲姑娘说比较合适。”
那唤作红莲的青楼女子竟是跪了下来,捏着嗓子道:“相爷,的确不是大公子杀的人,因为那时候,大公子是在奴家房中,分身乏术又怎么会去杀人呢?”说罢,她还娇羞一笑,似乎不好意思看应黎轩。
应建航没想到竟是真的如自己猜测的那般,顿时身子往后一退……
应黎轩表情则是复杂的多了,厌恶,羞愧甚至还带着恼怒,似乎恨不得撕碎这红莲的嘴脸一般,眼中带着愤怒的泪水似的。
“红莲姑娘,口水无凭,需得拿出什么证据来才是,否则楚大公子的清白岂不是就被玷污了?”太子煜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一句话说的应黎轩俊脸通红,应建航也不禁皱眉。
那红莲姑娘却是笑了,“难道太子殿下非要处死大公子不成?若是一个月后奴家被诊出了喜脉,太子殿下岂不是就冤枉了大公子?那时候红莲孤儿寡母的,又该去找谁讨一个说法?”
听到喜脉一词,应黎轩浑身一颤,红莲却是羞答答的迎上了他的目光,“大公子不知,奴家有个秘方,算着应当是怀孕了无疑
的,只等个把月后咱们就能知道了。”
“呕……”应黎轩没有半点惊喜,反倒满是惊吓,他实在是记不清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只记得当时他在雅间里没有找到柳建辉,正准备下楼,却是被一个小丫环拉住了,说柳建辉看中了花影姑娘,如今正在花影姑娘房间里。
那小丫头不过才七八岁的模样,他不疑有假,便随着那小丫头去了,可是刚进了房间就觉得只闻到一阵香味袭面而来,他来不及遮掩就浑身无力倒下了,醒来的时候却是在锦衣卫的大牢诏狱之中,上次他正是从这里将应如雪接了出去的。
一旁锦衣卫的众人掩着耳鼻,脸上却是*裸的不屑笑意,为首那人正是锦衣卫的同知司雪衣。
柳建辉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应黎轩很是兴奋,因为柳建辉一旦死去,关于那锦帕的所有流言蜚语很快也就会烟消温散。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收敛唇角的笑意却又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便是再无半点笑意了。
然后,便是这红莲的到来,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清白的……
再然后,便是现在了。
“大公子这是怎么了?若说是孕吐,也该是女子才有的症状才是,大公子怎么忽然间呕吐起来了?莫非还真是夫妻之间心有灵犀不成?”
太子煜冷嘲热讽,应黎轩却是无力顾及,一旁应建航闻言不由皱眉,若是这青楼女子成了相府的少夫人,他这脸面又该何存?
只是,尚未等他开口,太子煜又道:“说来,大公子也老大不小了,这等岁数还不成婚实在是不像话了。皇上对大公子的婚事也是关心的紧呢,不如本宫做个……”
“太子殿下,难得红莲姑娘有情有义,对犬子有此等心思,只是贱内已经给犬子订下了一门婚事……”
太子煜凤眸一挑,笑了笑,“噢?居然有此事,看来是本宫莽撞了,不过红莲到底是大公子的人,若是有了大公子的血脉却又流落在外,岂不是污了应御史的门楣?”
太子煜并没有得理不饶人,应建航多少有些意外,可还是顺着他的话道:“太子殿下说的是,红莲姑娘如今身份再在外面的确不合适,我做主,过些日子等犬子成了婚,便以姨娘的身份抬进府里,太子殿下觉得如何?”
太子煜点了点头,“应御史不愧是礼部尚书出身,做事最注重礼法,只是万一大公子迟迟不成婚,而红莲姑娘肚子却是遮挡不住的,这该如何是好?虽然大周惯例婚前不得纳妾,可是事有缓急,便是法外也有人情不是?”
应莲烟听到这话却不禁想要笑了,似乎这红莲肚子里还真有了应家血脉似的。
应建航没想到这缓兵之计却是被太子煜挑破了,不由眯起了眼,太子煜却是笑着道:“不如就定一个月好了,难得红莲姑娘这般有情有义,本宫甚是敬重,不知红莲姑娘可否赏脸,到本宫的府上小住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