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的眼光逐一向众人脸上扫去。厅上众人都是武林中第二辈的人物,他虽然所识者不多,但一看各人的服色打扮,十之八九便已知属于何门何派,料想任何门派的第二代弟子之中,决无内力如此深厚的好手,此人若在厅上,必然与众不同。
他一个一个的看去,突然之间,两道锋锐如刀的目光停在一个人身上。
这人形容丑陋之极,脸上肌肉扭曲,又贴了几块膏药,背脊高高隆起,是个驼子。
余沧海陡然忆起一人,不由得一惊:“莫非是他?听说这‘塞北明驼’木高峰素在塞外出没,极少涉足中原,又跟五岳剑派没甚么交情,怎会来参与刘正风的金盆洗手之会?但若不是他,武林中又哪有第二个相貌如此丑陋的驼子?”
大厅上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余沧海而射向那驼子,好几个熟知武林情事的年长之人都惊噫出声。刘正风心思一转,也抢上前去,深深一揖,说道:“不知尊驾光临,有失礼数,当真得罪了。”
其实那个驼子,却哪里是甚么武林异人了?便是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他深恐被人认出,一直低头兜身,缩在厅角落里,若不是余沧海逐一认人,谁也不会注意到他。这时众人目光突然齐集,林平之登时大为窘迫,忙站起向刘正风还礼,说道:“不敢,不敢!”
此时此刻,那内厅中的诸位高手也来到了大厅之中,叶小东见那林平之冒充‘塞北明驼’木高峰的后辈与刘正风见礼,倒也不由得暗自好笑。
那余沧海心中已是认定了此人,当即冷冷的道:“青城派和塞北木先生素无瓜葛,不知甚么地方开罪了阁下?”
刘正风听余沧海口气如此之重,生怕他出手伤了这驼子,当即笑道:“余观主,木兄,两位既来到舍下,都是在下的贵客,便请瞧着刘某的薄面,大家喝杯和气酒,来人哪,酒来!”家丁们轰声答应,斟上酒来。
林平之见其误会了自己,索性一装装到底,他寻思自己父母生死不知,许是被这道人杀了,面上满是愤愤之色,说甚么也不愿与其共饮,目光中尽是怒火,瞪视余沧海,也不伸手去取酒杯。
余沧海见他对自己满是敌意,怒气上冲,一伸手,便准备施展擒拿法抓住了他手腕,心道:“哼!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胆敢在我面前放肆!”他蓦地出手,眼前却突然一花,竟是显出了叶小东的身形来,余沧海当即大惊,右手小臂处仍是隐隐作痛,如触电一般飞快地缩回了手去。
叶小东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坏事,那余沧海当下再也忍耐不住,问道:“不知阁下这小子又有何关系,为何要替他出手?”他心中虽是怒极,但一想起叶小东的身手,到了开口之时,不免有些底气不足,说话之声也不知不觉小了几分。
叶小东正想逗他一逗,忽听得外头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余观主,怎地兴致这么好,欺侮起木高峰的孙子来着?”
众人一齐转头,只见厅口站着一个肥肥胖胖的驼子,这人脸上生满了白瘢,却又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黑记,再加上一个高高隆起的驼背,实是古怪丑陋之极。厅上众人大都没见过木高峰的庐山真面,这时听他自报姓名,又见到这副怪相,无不耸然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