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身为并州留守,同时兼任晋阳宫宫监,因自知后一种职务名不副实,为了避免是非,乐得做个免吃咸鱼少口干,长期以来,虽然与裴寂没少打交道,却从未踏入过晋阳宫一步。这会儿,裴寂按照李世民授意,来到李府,即以这事儿为由,极力邀请:
“国公大人是皇上钦命宫监,却从未入宫巡视过,未免失职吧!万一下官考虑问题不周,宫中什么事出现差错,怎么承担得起那么重大的责任!”
看看,裴寂那话够名正言顺,令人想推也找不到借口吧?尽管大家你知我知,你李渊只是个挂名监管宫中的主官,无权真正过问宫中事务。可是,万一出了差错,朝廷说不定头一个就会追究你的责任,将所有罪过首先加到你头上!即使抛开那一点不说,人家虽然表面上官职比你低,事实上却远远比你受朝廷信任得多!眼下,人家哪怕只是一种表面的尊重,能放下身段专程上门来请,怎么说也算是够意思够给你面子啦!你总不至于给脸不要脸吧?且不说并州的一切,包括你本人的一举一动,全在人家眼里盯着,怎么能轻易拂了人家一番好意?
其实,正如刘文静所料,近段时日,李渊心里正闷得慌,有心找个机会出门放松一下,解解忧愁,只是一时间没个理想去处,才没有付诸实施。裴寂诚心来请,所请理由又条条是道,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因此,他乐得顺水推舟,令人将爱子李世民传来作陪,前往晋阳宫。
因这事儿说起来过于荒唐,李世民原本担心今后一旦传出,太有损自己名声,别说接下去将要发生的一切,也确实使人过于尴尬,有心先回避一下。不过,父亲令人来传,他没有理由推脱,只得硬着头皮遵命前往。就这样,父子二人率领二十名随从,一同来到晋阳宫。
裴寂既已铁心选择追随李渊,这会儿得知对方应邀前来,当然不敢怠慢。为表隆重,他甚至不惜远远地迎出几里开外,一见面,就赶忙下马,拱了双手说:
“国公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深感荣幸!深感荣幸!”
“裴大人如此客气,下官怎么消受得起!”李渊见裴寂身为杨广亲信宠臣,居然这么重视他的到来,心里格外感动,慌忙下马,拱手答礼。
“国公大人未免见外了!”裴寂满脸堆笑说,“下官身为大人下属,日常很多事做得不周到,还望大人大度海涵!”
“裴大人历来深得皇上信任,”李渊始终一脸谦恭,“还望多予关照!”
“国公大人是一方诸侯,且贵为皇亲,哪是下官这种人可以相比的!”
“裴大人过谦了……”
就这样,双方一番客套,一路谦让说笑,不知不觉入了宫门。
虽因心中烦闷,李渊无意游乐,但到底是头一回入宫,本能的探究心理,还是促使他的眼光不自觉地四下游移,尽情地观赏宫中那华贵而精巧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