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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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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苍雪和素如来到五少爷凌宗桦的院子,刚到院子门外便是听到屋子里传来曹氏杀猪一般的哭号声,凌苍雪挑眉,素如却是在一旁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凌苍雪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却是个幸灾乐祸的!”

素如笑得是呵呵的,又亮开嗓子道:“五少爷、五少奶奶,九小姐来瞧你们了!”

果然,素如这一声喊,却是立刻让曹氏的哭声小了一些,原先砸东西的声音更是彻底停止了,先出来的是两个丫鬟,她们小心翼翼的迎了凌苍雪进屋,便是去奉茶了,如今她们可都是不敢轻看了这刚被休妻回家的凌苍雪。

先不说这凌苍雪如今博了老夫人的欢心,在府中的位分越发的高了起来,就听着刚才曹氏一边哭闹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凌苍雪是个黑心的,众人心中也是明白,曹氏定是吃了凌苍雪的哑巴亏。

这曹氏在府中虽然不是位分高的,可平日里也是个刁蛮的主儿,私下里对她们这些丫鬟更是苛刻,就这样不肯吃亏的曹氏,竟是栽在了凌苍雪的手里,众人不免都对凌苍雪刮目相看。

凌宗桦从自己的书房里走出来了,他看了一眼凌苍雪,“你怎么就来了?”显然的,凌宗桦对曹氏这种哭闹不休的表现很厌烦,觉得让凌苍雪此时看见了,更是丢了体面。

“五哥,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什么时候来,还有什么区别么?难不成我来之前还要让丫鬟来通报一声,好让五哥你特地为我情场?”凌苍雪自然也是琢磨到了凌宗桦的心思的。

凌宗桦的脸微红,有些尴尬,“让你瞧了笑话,我也不晓得她今儿个又是发了什么神经,一回来就哭闹不休,在房间里砸东西,口中也尽是污秽之语!”

“看来五嫂是心情不好,我这个做小姑子的更是要安慰安慰她了!”凌苍雪笑得很轻蔑。

凌宗桦不屑,“你不用管她这个疯子,我回来以后是不曾瞧过她有一日的好脸子,宁可是躲在外头不回来了!”

凌苍雪轻笑,又想起什么,“你不是与祖父他们在用膳的么?怎么就回来了?都散席了?”

“祖父在席上训斥了父亲,大伯父和三叔免不了在一旁落井下石,父亲觉得面上无光,尤其又是当着杨延斌一个外人的面上,便是灰头土脸的回去了,杨公子也借口先离开了!”

凌宗桦说着猛地想起什么,转身去书房拿出一封信递给凌苍雪,“这是他临走时让我交给你的!”

凌苍雪伸手接过那封信,让素如替她收好了,凌宗桦又道:“说起来,那日她去你屋子里闹,让你委屈了!我心里一直都是过意不去的!”

“不过是一场戏罢了,没什么觉得委屈的,至少一切都顺利的进行着,不是么?”凌苍雪浅笑。

凌宗桦也讪讪的笑了,心里不得不承认凌苍雪的聪慧,运筹帷幄,看穿了每个人的性格,也就自然的可以揣摩到他们的心思和作风,那一晚,那个小厮根本不是杨延斌派来给他送帖子的,只是凌苍雪派人来演的一场戏,这戏也是唱给曹氏看的。

果不其然,第二日那凌春香为了杨延斌的事情来找他,自然的也就在院子里和曹氏聊天,曹氏是个大嘴巴,自然的也就会把上一晚发生的事情拿出来抱怨一下,凌春香也就存了这心思,便是去找了青姨娘。

一连串的事情同时发生了,青姨娘在二老爷心中的地位也就越来越低,终有一日会让二老爷厌恶了她,青姨娘即便是再风情万种、千娇百媚,也抵不过岁月的痕迹,只要稍稍一个挑拨,便是足以离间了这对怨偶的情分。

“五哥,你去书房忙你的吧!我今儿个来,自然是有话要对五嫂说,五嫂若是个聪明人,自然是会懂我的意思!”

凌苍雪故意的提高了声音,分明的就是说给屋子里的曹氏听的,凌宗桦也明白了凌苍雪的意思,点点头,转身回了书房,不去打扰她们女人间的“体己话”。

曹氏在屋子里也是听得分明,她看着镜子里那已然溃烂的嘴巴,心里越是难过,凌苍雪这个贱人,能有什么好话对她说,什么叫若是她聪明,自然是懂她的意思?

正在曹氏恼怒的时候,门被敲响了,“五嫂,是我,苍雪,能把门打开么?我给你送了药膏来,白日里我便是说了,我这里有白玉清凉膏,对你的伤口是极好的,你却也是一直不曾派人去取,我怕你不好意思,便是亲自送过来了!”

“五奶奶……”屋子里的丫鬟小心翼翼的看着曹氏,不知道要不要去开门。

曹氏的嘴巴还在隐隐作痛,想到凌苍雪说有上好的药膏,便是忍不住的动了心,量她凌苍雪也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和自己耍心眼。

曹氏点头,小丫鬟立刻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门内门外都是她现在惹不起的主子,不过曹氏是瞧着越来越没势力了,凌春香今儿个也挨了板子,青姨娘那边也是恐怕也是自身难保,哼,长此已久,过不了多少时日,她也不用这般看曹氏的脸色了。

小丫鬟心里恶毒的想着,一边打开门小心的恭维道:“九小姐,快请进来,五少奶奶这会子伤口疼得厉害呢!”

凌苍雪对素如点头,素如便是上前亲密的挽住那小丫鬟的胳膊,“我素日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又是新来的,瞧着姐姐和气,便是想与姐姐说些体己话,可好?”

那小丫鬟见素如这般恭维自己,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了,素如虽然是新进府的,可到底是老太太亲自赏给了凌苍雪的,如今便是凌苍雪屋子里的大丫鬟,位分自然的比自己高上一些,见她向自个儿示好,小丫鬟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素如将小丫鬟带了出去,屋子里便是只剩下凌苍雪与曹氏二人,曹氏的手指在自己的嘴唇边徘徊,那又痛又痒又灼热的感觉折磨的她是生不如死,这伤口泡了水,便是发炎了,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奇痒难忍。

想抓却不能抓的那种痛苦,曹氏这次算是吃尽了苦头,她瞪着凌苍雪,辛苦的发出声音:“你如今得意……贱人,把我害成这样……”

凌苍雪嘴角浮起一抹讥诮,“五嫂这话说的真是有趣,你掌嘴可不是我的意思,那是父亲的意思,你向来在父亲面前乖巧,怎知那日偏就不巧的破了功,惹怒了父亲?”

“你……”曹氏一扯嘴皮子,便是疼得眼泪直往下掉,伸手便是要给凌苍雪一个耳光,凌苍雪敏捷的躲开了。

“曹氏!”凌苍雪依靠在床柱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傲慢狂妄,曹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张扬不羁的凌苍雪,“不得不说,你真的是很愚蠢,却还偏偏的要自以为聪明,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懂么?你不过是青姨娘手里的一把刀,永远都是你冲在最前头,替她挡掉所有的灾难!”

曹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吱声,凌苍雪继续道:

“瞧瞧你过得日子,怎么说,也是堂堂五少奶奶,竟是比那姨娘和庶女都要寒酸,这二房里头就属你最磕碜了!母亲虽失了宠,可母亲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嫁妆丰厚,如何都不会委屈了自个儿,你呢?你有什么?我五哥怎么说都是这二房的嫡子,你便是嫡少奶奶,即便母亲身子不好,这二房的掌权也不该是一个姨娘来做,也该是你这个少奶奶……”

凌苍雪发出一声冷笑,曹氏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了,明显的,凌苍雪的话她是听到心上去了,凌苍雪也是成功的挑拨了她与青姨娘的联盟关系了。

“五嫂,可不要说我笑话你,你瞧瞧你现在过得多不舒心?你挨了打,那还不是替青姨娘挨的,她整日里在你耳边说我的不好、母亲的不好、五哥的不好,可你到底是靠的五哥、靠的是母亲,如果五哥不好,你以为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曹氏的嘴角动了动,“你少在这里挑拨,我自是不会听了你的话!”

“我是不是挑拨,你心里还不是明镜儿似得!”凌苍雪这一刻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就好像她如今,也学会那些街头长舌妇的本事,在人后搬弄是非了。

“五嫂,你可是想明白了,那青姨娘从来都是人前说人话,人后说鬼话,她虽是瞧不上我,可何时在我面前厉害过?哪次不是笑里藏刀的?你倒是傻,当真就把自个儿的体面丢了,这还挨了打,青姨娘呢?也不曾来瞧过你?连个水果都看不见!你心里头不冤么?”

“九姑娘,你你今儿个来和我说这些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曹氏动容,盯着凌苍雪的眼睛。

凌苍雪却是笑得越发妩媚了,将一小盒药膏放到曹氏的手中,“五嫂,这白玉膏可是宫里面的好东西,对伤口恢复是极好的,当日也是信阳侯给我祛掉手腕上这疤痕的,只是我不愿意,想着留下这道疤痕,算是给自个儿提个醒儿,如今五嫂却是需要这东西的!”

曹氏看着手心了的药膏盒子,狐疑道:“当真有用?”

“五嫂若是不信,丢了便是!”凌苍雪说着便是要将药膏取回来丢掉,曹氏吓得连忙阻止,陪笑道,“我信,九姑娘是京城回来的,我当然是相信了!”

曹氏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对着镜子涂了药膏,刚涂上没一会儿,只觉得清清凉凉,没有刚才这种痛苦了,“这当真是好东西啊!九姑娘,多谢了,你这药啊,比那些个大夫有用多了!”

曹氏那见风使舵的嘴脸让凌苍雪有些作呕,却是忍不住的讥诮,“那五嫂子可要护好了这东西,六妹挨了板子,伤口只怕也需要这东西呢!当日信阳侯也只给了我这一盒,本就是宫里少有的东西,五嫂与我是一家人,这一家人便是做不了两家事!”

“是,九姑娘的情分,我自是会记着的!”曹氏的嗓门很尖,让凌苍雪觉得有些刺耳。

“我东西送到了,也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凌苍雪说着便是要走,曹氏连忙要去送她,凌苍雪忽然想起什么,又道,“说起来,今儿个清晨,五嫂你是不是去过厨房?”

“呃?”曹氏一顿,不解的看着凌苍雪,懵然的点头,又有些红了脸,凌苍雪说的没错,她是寒酸,所以寒酸到了,要去厨房里偷人家的东西吃,只因为她没有那个闲钱吃什么银耳燕窝的好东西。

想到这里,曹氏眼中染上怨毒,这二房的掌权本该是她,那青姨娘平白的霸占了这位置多年,私底下捞了多少好处,平日里二老爷有什么好东西带回来,也都被她们母女先抢了去。

“九姑娘怎么这么问?”

“哦……没什么!”凌苍雪露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这笑容却是让曹氏更加疑惑了。

凌苍雪离开以后,曹氏便是招来小丫鬟,让她立刻去打听一下外面出了什么事,不一会儿,小丫鬟便是匆匆来回禀了她,说七小姐凌沁芸中了毒。

素如走在凌苍雪的身边,“小姐,曹氏若是知道了七小姐中毒的事情,你觉得她会怎么办?”

凌苍雪嗤笑,“这事儿原本就与她无关,她能怎么办?只是如果她能打听到凌沁芸中毒的事情,青姨娘一定也知道了,你觉得青姨娘会善罢甘休,曹氏早晨去过厨房,青姨娘为了自保,难免会使出非常手段!”

凌苍雪和素如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却看到二夫人吴氏和许妈妈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素晴正恭顺的为二夫人吴氏奉茶,凌苍雪看着吴氏喝了一口茶水,又看了一眼素晴,素晴垂眸。

凌苍雪微微一笑,“母亲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事?”

吴氏见凌苍雪回来了,便是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没什么,只是来瞧瞧你!”

凌苍雪单独面对吴氏的时候,并没有半分母女之间的那种亲密,慵懒而轻蔑的坐在椅子上,亲自为吴氏续杯,“母亲大约是好奇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吴氏讪讪的笑了,“你总是让我尽量避免参与这些事情,我也都听了你的,可是……我多少还是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凌苍雪挑眉,“你需要的只是坐稳你嫡母的位置不是么?”

吴氏没有再说话,凌苍雪看着她不安的喝下杯子里的茶水,才幽幽道:“其实也没什么,凌春香撒了谎,又偷了我屋子里的东西,偏偏的在老夫人面前狡辩,老夫人怒了,便是赏了她板子!”

“她这是活该,上梁不正下梁歪!”吴氏觉得吐了一口恶气,“我听说你一直都在七姑娘的屋子里照料着,七姑娘……她没事吧?”

凌苍雪想了想,“大夫说是中了毒,不过这会子也没事了!”

“中毒?”吴氏的眼中染上疑惑,“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

“三夫人田氏向来狡猾,岂会容得别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这事儿咱们就不用管了,只管看着她们狗咬狗好了!”

“不是瘟疫就好,我原先听人传话来说,七姑娘患了瘟疫,偏偏的你还在那会子留下来照顾她,我生怕你也染上了!”吴氏关心的抓住凌苍雪的手。

凌苍雪的目光扫过吴氏握住自己的手,浅浅一笑,眼神也透出几许的温柔:

“老夫人在审问凌春香,我在那里反而不方便,凌春香身上分明就是穿的我的衣裳,也拿了我的首饰,若是我在那里,老夫人定是要问我,我若是不帮凌春香说话,反倒显得我薄情,不顾姐妹情份;若是我帮了她,我自个儿心里还要添堵,索性躲在凌沁芸的屋子里照顾她,一来躲过这矛盾,老太太照样是要惩罚了凌春香;二来……我还博得一个爱护姐妹的好名声,我何乐而不为!”

“你却是个胆大的,那么多人听说了七姑娘可能得了瘟疫时,都躲得远远儿的,偏就你不怕,可是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凌苍雪自然不会告诉吴氏自己一开始就知道凌沁芸只是中毒,“母亲,你想一想,那张氏不过是随意的一句话,连大夫都没说是瘟疫,何况……河州城现在并没有任何的疫病发生,凌沁芸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哪里染上疫病呢?”

吴氏听凌苍雪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还是你最淡定了!”吴氏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苍雪,你这茶味道真是不错,在府上这么久,我都不曾品尝过这样的茶!”

凌苍雪抬眸看着素晴浅笑,“说起来,这可是要亏了素晴的手艺,素晴可是分茶的高手,二来就是这茶叶……”

“茶叶?”吴氏一顿,“我也是说,这茶清香扑鼻,里面还带着一股子稻香味!”

“母亲喜欢,一会子我让人包了给你带回去,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吴氏笑了,“既是你朋友送你的,那便是也没有多少,你就留着自个儿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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