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早早吃过饭,王朋给每人发一把铁锨,红色安全帽,来到搅拌机跟前,分配干活。四个装沙,四个推运四辆架子车,一个运水泥,一个*做搅拌机,两个上楼顶打地平。按动搅拌机开关,轰隆运转起来,人们也跟着运转起来,装粗沙运沙上沙加水泥,搅拌混和出料,掉往楼顶释放,推平震夯*平摸光。他在门口装粗沙石,站成马步双手握铁锨铲沙石。铁锨刃虽锋利发光,但在石块间就不游刃有余了,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铲满铁锨。他使劲力气干活,现在有劲了,全身都是力气。天空渐渐黑暗,机器不停地运转着,额头那汗水随寒风而干。他的搭档叫张明,个头比他高些,发给他一支香烟,见他摇摇手不抽,便生气地问“看不起我吗?”,他接住烟抽起来。张明问“你是老板找来的吗?”他摇头道还不知道谁是老板,说;我是在车站招来的。张明听着笑了“说我也是从车站招来的,那个大胖就是老板,我们这里面的都是从车站附近找来的。我来三天了,也没见过老板的面。这个工地老板是浙江人,老板下面又有老板,我们算是给老板的老板当小工。”他听着有所明白。
外面亮着辉煌街灯,墙上五言六色彩灯闪动,小贩叫卖,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工地上射灯照明,工人忙着干活,到明天要打完楼顶。风吹过让人颤抖,夜市很快就散了,街头一时空空荡荡。工地还在运转着,来到子夜时分,食堂开火了,要给大家供夜宵。张明和他一起拿着饭缸,来到伙房门口凭票打饭,盛满臊子面片,掺杂豆芽,便来到二楼坐床边吃。张明看见他头上还戴着红色安全帽,便给他取下来,说你不嫌它重吗?他笑着说戴着安全啊,大伙笑说那你睡觉也戴着吧。稍稍停歇王朋就催着开工了,楼顶干活消化很快,掉罐已停在搅拌机出料口等候,他看着张明的铁锨比自己来得快,他仔细观擦见他铁锨顺着地面往里铲,他也明白了照做,果然容易铲料。张明口里骂妈的,楼上人干活怎这么快,抱起大石块装进去,又找了几个,再装满粗沙石。推走了,又一辆空车推来,张明边干活边说;老板给我说一月六百元钱,这么干活受不了。他可不是那样想了,如今过上温饱生活了,心地里还要感谢救命恩人。装满一车打发又来一车装满打发去了,张明看着塔吊还没有掉下来铁罐,他暗自高兴说肯定卡住出口了。他也笑起来,说我手好疼啊,磨起血泡了。张明说自己就不能这样干下去了,这太辛苦了,和牛马一样劳作,你有何打算啊?他摇头说没有,他听了骂真没有出息,发他一支香烟,蹲坐在铁锨耙上等候。
夜安静了,那高楼大厦里点点灯光消失了,他们进入梦乡了。他没有往过去想过,好像自己是刚入天空鸟儿,不论电闪雷鸣风吹雨打,还是酷暑严寒饥饿疾病,得自己去度过,这也许是生命跳动激昂音符,只是有的人永远停止了跳动。这才是开始,将来是怎么样?无法得知。生活不像是排演电视剧,照着剧本来走,不知,不确定,茫然,焦虑,恐惧,就在身后。
塔掉工作了,铁罐落下来,搅拌机运转出料,都跟着运转起来。夜幕下响动着,打扰着人间的美梦。城市人越多,楼房在长高,发展节奏快,夜晚不停歇。高楼之中的热闹,热闹之中的冷漠,冷漠之中热闹。
忙碌到天亮门口那堆沙丘不见了,楼上叫喊着暂停搅拌混泥土,大家都在原地休息。太阳出来了,娇嫩的笑脸像是水波中晃动蛋黄丸,映照着大地,他笑着瞅看着消失了的沙丘,感叹说“张明,我们还是了不得,蚂蚁搬家似的搬走了沙堆”张明仰头打着呵说“我好累啊”他自己何尝不是呢,虽然霞光美丽着脸旁,但还是藏不了困顿表情。看着自己手掌上红红血泡,他还是笑着,昨夜虽有寒风,但没有感到寒冷,自己就像那运转的内燃机一样,动力澎湃热力四射。张明看着他而问到;“你发啥呆,想啥美事?”他笑说想早饭着,他听了摇头道还以为你做啥春梦了,他问;一个救命馒头,一个天仙女,你会挑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