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乌蒙山北麓,坐落于丛林密莽间的聂古寨。
一座座竹楼沐浴在朝阳下,仿佛披上了一层金霞。远处山峦雾气溟濛,映着阳光一照,幻成七彩,正是南疆无处不在的毒瘴烟岚。
竹楼群落中,最是显赫的一座大屋内,烟蒸雾绕,散发着呛人肺腑的腥、臭、秽、湿各种难闻气息,直欲令人窒息。
走近细看,只见一位六岁苗童正盘坐在水缸里调息运功。缸下烈火熊熊,煮得药汤沸腾不止。随着水沸,蝎子、蜈蚣种种毒物翻腾滚荡。
这位苗童不断吞吐毒烟毒雾,吸纳百毒精粹,屋内秽臭逐渐消散,药汤污色也变得清淡。他的脸上忽蓝忽绿,时赤时紫,阴暗晦明变幻不定,显然运功到了紧要关头。
忽地,房间内毒雾化作两条细细匹练,好似灵蛇般射入苗童鼻孔。霎时间,他的脸上变得绚丽多彩,七转七变后复作平常。
等他睁开双眼,乌溜溜地胜似天上星子。唇红齿白,宛若云阙仙童。
盘昊“噗通”一声,爬出药缸,来到正室一看,禁不住轻声惊咦。
歪头打量室外天色,这都日上三竿了,爷爷怎么还没做早饭啊!
迈着小腿走出竹楼,只见院落里带有苗疆风情,一串串风干的长蛇、蟾蜍、蜘蛛挂在屋檐下,随风摇摆。柱子上悬着辣椒、蒜,成色饱满,惹人食欲。这些都是苗疆村寨家家户户必备圣品。
“咣当!”
大门倏地打开,一位黑布包头,身着短打衣衫的老者健步如飞,风风火火来到盘昊近前。
不顾盘昊反应,伸出枯瘦如鸟爪的老手,朝着他胸口一划,顿时心血淋漓,滴落在左手抓着的一条赤红如血玉般的三寸小蛇。
眼看着小蛇伸缩扭摆,身上多了一条金色斑纹,老者这才放下心来,心有余悸地望向来路。
“爷爷,这是什么呀?”盘昊奶声奶气地问道,伸出手指戳了戳血玉小蛇。
瘦削黝黑的老者看着苗童,和蔼笑道:“昊儿,这是‘红天龙’,乃是洪荒异种,将来你若有一天能够将它炼成本命元蛊,足以和百毒金蚕蛊争锋斗雄。”
盘昊雀跃道:“百毒金蚕蛊?是绿袍老妖所炼百万魔兵吗?”
“嘘!”老者紧张兮兮地捂住盘昊小嘴。
这死孩子口无遮拦,绿袍老祖虽然早已遭劫,可是遗下的凶狠恶名,仍然威吓苗疆十万大山无数黎民,即便是方外异人也不敢直呼其名。
正在此时“嘭”地一声轻响,本就如惊弓之鸟的老者急忙回头看去,院中多了一位青衫壮汉。
苗疆山民人人炼毒,家家炼蛊,尤其是老者身为聂古寨寨主,家学渊博,源远流长。见此还以为“红天龙”消息外泄,此人前来抢夺,当即出手暗算。
“嗡……嗡……”
双方对峙,空中忽然一暗,无数细小黑影漫天飞舞,影影绰绰,竟然看不真切。
青衫壮汉见之大惊失色,“无影线蛊?巴南六姓老丈传承自哪家支脉?”
嘴上问着,手上也动个不停。一扯一引,刀光霍霍,形成浑元之势。无形气劲暗布虚空,震得他周身四外波纹荡漾。
细小虫蛊无量无算,迅乎雷电,划破道道残影。可是陷入壮汉刀法引起的浑元气场,便如泥牛入海,再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