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寂静无声,万籁归于安宁,秋风擦耳过,声声不入心。尚坤神情专注,双眸映出一个人影,忆君看到他眼中的自己,也是那般痴痴呆呆。
尚坤不正常,连带她也是疯了。
“郎君”,她轻轻唤那人,手指向大长公主的屋子,袁惠心早进到正堂,院里只剩下他俩跟个傻子一样对望。
碍眼的人走了,尚坤可以带着阿圆一起去见祖母,他故意装成严肃脸,拉着忆君的手步上台阶。
云尚仪亲自打帘,目送两人进去,无声叹息,眼看着郎君愈来愈宠阿圆,大长公主极力往两人中间安插貌美的女子,一个月下来派往聆风院有几拔人,全都无归而返。
她们生得再美也没用,郎君就没打算把眼睛往别人身上投一眼,目光从早到晚追着阿圆。
微摇一下头,云尚仪撇下杂念,尾随在尚坤身后进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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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堂内今日热闹非凡,晋阳大长公主拉着一位年长的贵妇亲热说话,脸上褶皱纹理全都舒展开来,笑着拍对方的手,“还是七妹记性好,犹能记得咱们姐妹以前在太液湖里胡闹的事。本宫是不行了,老了,以前的事全都忘光了。”
安城公主笑着摇头,下首一个中年贵妇嘴甜搭话:“姨母是不知道,我母亲在家常念叨您,自我嫁进袁家也听了有二十多年,心里头早盼着能亲见姨母的面,想看看究竟是怎样一样出色的人。”
晋阳大长公主笑着谦让,转头看见袁惠心独自一人先回来,她不由看向门口,人影空空,没见到平安奴,那臭小子又跑去看他的阿圆了罢!
“六娘,你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你表兄呢?”说话的是安城公主,她也是花甲之年,头发几乎全白,生得有四分像晋阳大长公主,却不如胞姐那般有气势,倒真是一个慈善的老祖母。
袁惠心坐到祖母身边,娇憨女儿家撒娇,“表兄愿意再护送咱们回南场面的院子,方才在前头应下话头,孙女特地赶回来向祖母报喜。”
“你这孩子”,安城公主嗔怪一句,“你表兄撇下杂事出城迎接咱们娘儿几个,多有受累,你不表示谢意也罢,反而要逛他,说咱们要回去,真真是太失礼。”
袁惠心羽睫轻扇,狡黠一笑,偏头看向另一头的晋阳大长公主,“姨祖母,差使表兄的回礼惠心已送出,您说他会不会高兴?”
“高兴!”晋阳大长公主顿头肯定,指着门外笑语:“你们都不晓得,弄丢了那匹马,那个小祖宗闹得家宅不宁,日夜念着他的紫骅骝,磨得本宫也没法睡安生觉。六娘办了一件顶好的事,可算是把马找了回来,这不,人刚回来就撒到马厩里,总算是了却一件心事。他不谢,本宫也要谢六娘。”
袁慧心得意微笑,掩却她刚在门外看到的一切。下首那位中年贵妇暗中撇一下嘴,和身边一个妙龄少女说着什么,那名少女掩口一笑,偷瞥一眼坐在上面的三人,和袁六娘无声对视一眼,两人都别开眼。
她两人再往下,隔着一张椅子坐着位绝色的女郎,只垂头不闻屋里诸事,纤纤玉手绞着手里的帕子,脚尖在裙下轻轻转动。
尚坤进来时,满屋子温声笑语,大长公主府难得有这样热闹的时候,祖母心中欢喜,他又添了几分喜气,高扬了声调问道:“祖母,姨祖母,你们在说什么喜事,让我也听一回。”
屋内静了一下,安城公主抬目不去看人中龙凤的尚坤,却把目光投到尚坤身边的罗姬。单薄怯弱,这是她的第一印象。再细看,那罗姬眉眼生得极美,五官玲珑小巧,身姿婀娜,最紧要的是一双眼睛朦胧,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是会勾引人。
真是一个狐媚子,安城公主暗道,猛然间明白孙女为何先回来。屋正中那对男女情意绵绵,眼睛里没把别人当回事,是谁站到跟前也会自讨没趣。
在袖中的手轻轻怕孙女儿一记,安城公主把目光投向晋阳大长大公主。
“阿圆”,晋阳大长公主简短介绍,神色不喜不愠,“平安奴身边的人,得静安两分欢心,替她求了一个四品的诰封,论年岁和惠娘一般大,你们以后要多走动亲近。”
前面的话说给大家听,最后一句话却是特意说给袁惠心。
晋阳大长公主晓得孙儿的婢气,在人前绝不会给他难堪,再者追根问底阿圆也没做错什么,要错就错在平安奴太牵挂她。依着他的倔脾气,宠不宠别人都插不进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