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了宋祯的话,林木兰行事却依旧如前,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除非是谁那里当真犯错,让她看不下去,否则林木兰也还是并不多管。
她本来就事务繁多,要不是事情发生在眼前或是传到了她耳朵里,她也真懒得花心力去管,毕竟自己一双儿女也日渐长大,需要花心思的地方多着。
延平现在有宋祯教导,能留在长阳宫的时间不多,林木兰别的不用挂心,他身边的人却得好好梳理敲打,免得再出一两个自作主张、胆大妄为的,将孩子引到歪路上去。另一方面,延平常在御前,他身边的人也就得机灵些、多些眼力见,不但不能惹祸,还得帮着他维持好人缘。
早两年把乳母打发出去,保姆也卸任后,延平身边就以内侍为主,尤其是去资善堂读书和伴驾,身边带的都是内侍,而内侍最是眼活心大、贪财无义,不留点心是不成的。
现在服侍延平的内侍以邱拱为首、吉安为副。邱拱沉稳老实,遇事能劝阻延平不冒进,吉安则有几分机灵,知道进退分寸,又很懂得与人结交,他们两人互为补助,倒不用操心。
于祥被罚之后收敛许多,也能跟着延平出去了,但是吉安既上位,就不可能还把位置让给于祥,一直牢牢压着他,于祥见靠不上延平的边儿,就去奉承邱拱去了,这两年倒还老实堪用。
其余几个小黄门,林木兰仔细查察,与延平商量过后,赶走了两个心眼太活、敢收旁人好处的,又罚了一个出去狐假虎威的,然后另补了三个老实本分的进去。
至于贴身服侍延平的宫人,仍是以红儿为首,当年那几个从小就服侍延平的宫人也还都不错,林木兰就没有动。
倒是元嘉这里,因她大了,倒要另选几个十一二岁的来服侍,等到她到年纪开府时,正可带出去做帮手。
林木兰把这事交给了蔷薇,尤其说明,要选两三个聪明识字的,好慢慢教导她们会看帐算账。元嘉生来尊贵,就算要知道些庶务,也不必连打算盘都学,有两个忠心的帮衬着就行了。
就这样一路忙到初秋,陈国公主府传来喜讯,说是陈国公主有孕了,宋祯十分高兴,让林木兰挑了许多东西赏赐过去,当晚还多喝了几杯酒,牵着林木兰的手出去赏了一回秋菊。
兴许是因为喝多了酒,又吹了风,第二日起来早朝时,宋祯就觉头沉,这一天偏又刮起狂风夹着豆大的雨点,林木兰有些担忧,却知道宋祯勤政,也不敢劝他停了早朝,只能叮嘱楚东留心,万一官家不适,立即传医官来看。
宋祯勉强顶住下了早朝,却没有胃口用膳,只喝了一小碗红豆粥,楚东试探着提出宣医官,宋祯却摇手制止:“不必,不过是吹了风,有些昏沉,你取一些清凉油来给朕涂一点,一会儿还要议事。”
他涂了药油,感觉脑子清明一些后,便去见大臣,一直忙到午间,草草用了午膳,便累及睡去。
楚东一直提着心服侍,直到见官家睡的安稳,才略略安心,打发人去回了林木兰一声。谁知等到了午睡叫起的时候,却叫不醒官家,他大着胆子试了试官家的额头,发觉有些发热,立刻着人再去一趟长阳宫,请林娘子示下,要不要宣医官。
林木兰得知消息,立刻亲自去了福宁殿,她到的时候,宋祯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神情委顿、鼻塞声重,林木兰再不犹豫,立即叫人去传医官。
“别怕,不过就是外感风寒。”宋祯还安抚林木兰,“吃一剂药发散发散就好了。”
话虽这样说,宋祯这些年却极少生病,他又是天子,林木兰和御前诸人怎能不紧张?便先劝他停了午后视事,留在殿中休息。
宋祯这时候也不逞强,命楚东去传话。
医官很快来到,诊了脉,问了病情,也说是外感风寒,几人斟酌着开了药。
林木兰一直在旁陪着,等药煎好了,还亲自端着喂宋祯喝药。
宋祯喝过药很快就又睡下,林木兰问过他,知道他不欲声张,便命福宁殿和长阳宫两处人等都闭紧嘴巴,不许出去传播官家病了的消息。
等皇子们下课后,延平按例来见,也叫林木兰拦住了,叫他先回去做功课,晚些再等宋祯召见。
延平觉得十分奇怪,却因是娘亲亲自来与他说,便没有多问,乖乖的回去了。
宋祯喝过药睡了一觉,身上出了汗,便觉松快许多,应是没什么事了,就让林木兰回去。他自己休息一晚,第二日如常早朝视事,忙活了一整日,也不觉怎样,到第三日干脆药都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