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青听她一说,立刻眼睛发光:“是的呀,我怎么忘了!我要给家里写封信!姐姐也写吧,到时一块送回去!”
林木兰一怔,随即也高兴起来:“好!”入宫这么多年,一直与家里不通音信,这次就算不能写信回去,捎个话也好让娘亲放心呢。
两人说起此事,不由高兴,走的也越来越慢,就在几乎停下来的时候,前面忽然有笑语声传来,接着岔路口人影闪动,有几个美人在宫人簇拥下转了出来。
“是柳姐姐。”林木兰眼尖的看见柳晨,旁边两人,一人穿绿、一人著绯,正是去岁入宫的夏薇和苏锦绣。
那三人也看见了陈晓青她们,忙上前行礼问好,林木兰也向对面三人行了礼,与此同时,春明阁的宫人铃儿笛儿也已快步上前,护在了陈晓青左右。
“木兰,好久不见了。”柳晨伸手拉住林木兰,往边上让了一步。
林木兰看夏薇和苏锦绣都在与陈晓青寒暄,铃儿笛儿一左一右护着,便也让了一步,与柳晨说话,“是啊,贵人一向可好?”她一边说一边打量柳晨,见她穿了一件杏红绣缠枝海棠花褙子,头上戴了珍珠花冠,脸上薄施脂粉,看起来气色不错,丝毫不见被冷落的憔悴之色。
柳晨笑的十分亲热:“我还能如何?妹妹是深知的。只不过日子总要过下去,我后来想想,你说的很对,既然进了宫,就踏踏实实的呗,自己给自己找些消遣,好过怨天尤人。”
这可真不像是柳晨会说的话,林木兰下意识掩藏住惊诧,笑着说道:“贵人能想得开就好。来日方长。”又问她们这是从哪来。
“刚与两位妹妹一起去高娘子阁中坐了坐。高娘子还说起陈才人即将生产,我们虽然想去探望,但官家早有旨意,所以并不敢去打扰,想不到竟在此处遇见了,可真是巧。”
她竟然能丝毫不带难堪之色的提起这件事,林木兰更惊诧了。面对着这样的柳晨,林木兰只觉陌生非常,要是她面上高兴,语气中却带着怨怼,林木兰反倒更能接受一些,毕竟那才是她了解的柳晨。难道她真的想开了?
陈晓青听见柳晨的话,忙笑道:“劳姐妹们惦记了,我这里什么都好的。”她有心与柳晨说几句话,看她要不要也往苏州捎信,但夏薇和苏锦绣都在此地,且她也还没有生,便又把话咽下,只说了几句客套话。
铃儿见她们寒暄的差不多了,便出言提醒:“才人,咱们出来时候不短了,您该回去歇歇了。”
林木兰也说:“是啊,今日走的还远了些。”
陈晓青便与那三人告别,携了林木兰的手往回走。林木兰扶住陈晓青,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柳晨还立在原地望着她们,见她回头,还向她笑了笑。
林木兰回以一笑,转回头轻叹口气,陈晓青瞧了她一眼,当着铃儿并没有询问,直等回到春明阁坐下后,才屏退宫人们,问林木兰为何叹气。
“我觉得柳姐姐变了许多。”
陈晓青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她虽然不能上门,但常打发人送些东西来给我,只不过铃儿她们谨慎,外面送来的东西,什么也不叫我碰。”她虽然并不认为柳晨会害她,但稳妥起见,也还是听了身边人的话。
林木兰听了这话却心中一惊,想说不至如此,但又觉得谨慎些也好,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等回去福宁殿的时候,免不了有些心事重重。
第二日林木兰当值,心中还一直在想着柳晨的表现,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一个人遭逢大变,大彻大悟之事是有的,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柳晨的脾气,怎么也不像是能够忽然看开的。别说是她,就是刘青莲,原本看着有些清高的一个人,遇到事情以后,清高是放下了,执念却还在啊!
柳晨的改变实在有些异于常理。且她还听铃儿等人说,柳晨现在常往桂芳阁去,很得高娘子看重,又与夏薇、苏锦绣两位贵人交好,怎么看也不像是甘于现状的样子,那她为何要在自己面前说那些话呢?
她心里有事,难免有些心不在焉,晚上宋祯回后殿,支使了她两回就发现了,干脆将林木兰叫过来问:“可是春明阁有什么事?”
他这几日国事繁忙,并没有去看陈晓青,所以见了林木兰这样子,就以为是陈晓青那里有什么事。
“回官家,春明阁一切如常。”林木兰冷不丁被叫到官家跟前,立刻就回了神,老实答道。
宋祯打量了她几眼,又问:“那你魂不守舍的做什么呢?”
林木兰自然不敢提柳晨的事,只立刻认错,宋祯盯着她看了几眼,见她头越来越低,却就是不答话,便冷哼一声:“明日自己去找崔兰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