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栖雁忍不住嗤笑出声,却真是不想理会这唱念俱佳的二人。
听闻这一声满是讽意的嘲笑声,老头依旧是面色不变,中年男子脸上尴尬一闪而逝,那少年却是回头来怒目而视,大声道:“五叔分明过得不错,却多年杳无音讯,分明是没将家人放在心上!这般毫无孝心可言之人,祖父与父亲何必还与他多说!”
中年人立刻佯怒地斥道:“退下!五叔虽只年长你十岁,却也是你长辈,怎可无状!”
少年不甘不愿地闭了嘴,眼神却是锋利如刀。
柳栖雁自是不将这些屁话放在心上,慕长云却是心头怒起,对着身边爱人轻声问道:“在下听闻霄国上下素来规矩极严,嫡庶划分从不敢越界,怎地你这嫡支独苗,还能在与庶子同排到第五?”
声音虽轻,却是满室皆闻。三人的视线同时被引到了慕长云身上。
那老头面皮抽了抽,眉目瞬间阴沉,少年郎更是露出嫌恶之色:“尔不过一后院娈宠,有何资格在此说话?堂堂男儿竟做此等下贱之事,端的可鄙!”
这次可没人怒斥了,显见三人对此言皆颇为赞同。
慕长云听闻此言倒是并未生气,在他心里,这三个就是路人,完全不值得生气,只淡淡应道:“出口成恶,这位小公子端的好家教。”
“你!”
柳栖雁却是再没了与这三人周旋的耐心,骂他他无所谓,敢骂他家长云?
他的充满杀意的目光照着这少年的全身扫了几遍,立时将人看得毛都炸了起来,怒发冲冠便想拔剑,还是老头察觉到了柳栖雁眼中的不善,急忙站起身将人扯到了身后。
“五郎,你这是何意!就这么纵容后宅之人这般与你侄子出言不逊?”
“后宅?”柳栖雁笑了笑,话音中却充满了危险,“我倒不知,你小小一霄国无名小族,也敢辱骂云国国主钦赐诏令的慕家家主,究竟是谁出言不逊?!”
此言一出,三人同时惊诧地看向慕长云。他们其实并不了解云国武林的情况,只是听起来,这人身份似乎不简单?
而柳栖雁并未给他们半分思考的时间,便接着笑道:“况且,长云所言,可有半分不实之处?尔也配做我大伯?尔也敢唤我五郎?”
老头顿时涨红了脸,气的。
他当年在嫡母那老太婆死的时候,就抢下了家业,其他几个庶弟都不是他的对手,至今二十余年,在柳家素来是说一不二的家主,早已习惯了摆出威严正统的架势,如今却被硬生生揭下了脸皮,怎能不气!
当即抖着唇怒道:“放肆!你这小白眼狼,当年你孤儿寡母,我怎么也养到你八岁离家,如今竟纵着他人污蔑家人,果真是丝毫不知恩的东西!”
“你才放肆!”柳栖雁简直要被气笑了,“养我孤儿寡母?亏你说得出口!母亲当年在偏院难道不是被你们饿到病死的么?若非师傅将我带走,恐怕也早就被你们给暗害了!我不去柳家寻仇,尔等居然还敢舔着脸上门来寻我,当着我的面辱骂我心悦之人,胆子可不小,脸真是比天都大!”
慕长云在一边悠悠地补充道:“据我所知,在霄国,稍有体面地家族里,庶子见嫡支皆须行礼,以奴仆自称。今日得见这柳家的风貌,倒是颠覆了吾等素来对霄国人等级严明的印象了。”
柳老头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时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事实便是如此,任凭他多年来自欺欺人,此时也只剩下被揭穿的恼羞成怒。
那少年却是大步迈前,“琤”的一声将剑拔出,直指柳栖雁面门,怒道:“休得胡说!祖父乃柳家嫡长一脉,宁森郡守都早已承认,继承家业本就天经地义,尔这柳家叛子,不思悔改还口口声声污蔑吾等,简直,简直无耻至极!”
“呵呵,小朋友被骗得不轻。”柳栖雁看着面前的剑尖,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剑身立时发出了“嗡嗡”的声响,少年只感虎口巨震,一时竟没能握住剑柄,长剑刹那间摔落在地,他面上全是不可置信的骇然之色。
“可惜,我最讨厌别人用剑指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