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夜此次到淮南不仅是为了回落日楼一叙,也肩负着为即将到来的比武大会造势的任务,凛渊阁的势力渗透江湖的各个角落,他对苏淮两地的局势了若指掌,没几日紫荆王将在幽州举行比武大会接待西域来客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稍微有些头脸的门派都受到了出席邀请,赢得比武大会能获得紫荆王许下的重赏,更能在西域外客跟前立威,至此在夏渊扬名立万;如此难得一见的好机会江湖中人自然是趋之若鹜,苏洛小住落日楼时已见有不少江湖侠士结伴前往幽州紫荆王府了。
不管其中有多少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前去,至少这造势的目的是达到了,而云湖盟显然是抱着同样目的行事,借着凛渊阁掀起的势头又暗中推波助澜一番,俨然将此次比武变成了一场武林盛会,引得诸多侠士相继前往。
苏洛跟李舒夜在比武大会开始的前几日启程去了幽州,落日楼依旧交给秦意打理,临行前苏洛分外不舍,握着秦意的手说了好些话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跟李舒夜说定待比武大会结束之后便回到落日楼长住一段时间,而后便如他们先前所言一般,仗剑江湖,同行世间。
两人抵达幽州之时已是比武大会开始的前一夜,七郡王的王府比起他们离开之前要热闹了许多,王府宽敞的后院被整个拆开来,临时搭建了一个能容纳数百人观战的比武擂台,下面又细分出了四个小一些的副台,连在一起相互搭衬,显得整个擂台气势磅礴。王府中的客房数量有限,都用来接待西域诸国的来客了,而慕名而至的江湖侠士们在比武期间则住在云湖盟在西疆的分舵‘西户’中,避免有人借机浑水摸鱼,做出些有碍夏渊与西域诸国交好的举动来。
李舒夜一回王府便被召去了夏紫荆的书房,苏洛一人被留在外面也闲的无聊,便找到了大宛来客在王府中所宿的院落,还未来得及进门便感觉到一股不带杀气的战意扑面而来,苏洛惊喜的叫了一声昭,手中绯刃已然出鞘,与迎面袭来的一双弯刀战到了一处。
代表大宛前来之人正是尉迟昭,这位痴迷刀术的大宛王子与苏洛打招呼的方式依旧是别具一格,两人二话不说便在院落中打了起来,兵器碰撞之间不断擦出脆响与火光;尉迟昭一双银刃犹如悬于天际的弯月,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炫目的月光,而苏洛手中一抹淡绯,在铺天盖地交织而来的银月之间丝毫不显逊色,竟是隐隐有压制住尉迟昭的势头。
第一轮式微,尉迟昭稍稍退开了些距离,瞧着苏洛手中那把似刀非剑,模样怪异的兵器挑了挑眉,问道,“绯刃?”
方才那番对战之中苏洛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感觉不到之前使用七星龙渊时那些微的滞涩感,令她那随性而舞并无固定招式的剑法更加扑朔迷离,让人难以招架,显然这柄武器才是她惯用之物。两人在大宛打过那么多场,尉迟昭还是第一次在不用内力仅凭刀势的偷袭之中落了下风,不禁被激起了斗志,手中弯刀一转,再次朝着苏洛攻去。
苏洛一声笑,手中绯刃也不客气,朝着弯刀迎面而上,从西域归来已是一月有余,苏洛也有些怀念与尉迟昭比刀的日子,两人酐畅淋漓的打了一场,结束之时都有些力竭,气喘吁吁的看着对方,不由得相视一笑。
苏洛收了绯刃,与尉迟昭一道进屋坐了坐,侍者为两人递上了热茶,苏洛低头饮了一口,却见尉迟昭端着茶杯微微蹙眉,一双异色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为难的神情。苏洛不禁噗嗤笑了出来,西域的饮品多偏向酸甜,尉迟昭不喜欢这味苦的清茶也是情有可原,随即招手让侍者换些果汁上来,侍者认得她是七郡王身边的近卫,躬了躬身便下去了。
“朔呢,此番未曾与你共同前来么?”苏洛找了一圈不见美艳的王女,颇为想念的叹了一声。
“朔已继位,不能离开大宛。”尉迟昭回答道,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与李舒夜拒人于外令人生畏的冷淡不同,尉迟昭的平淡更多是因为他懒得更换面部表情,熟悉之后便会发现他并无恶意,某些时候到显得有点儿呆,让苏洛在比武之余常常逗他玩。
“竟然这么快?”苏洛有些诧异,不过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尉迟朔继位是迟早的事,与其拖着再生波澜,不如就着此次面见夏渊天子的盛会向西域诸国与这天朝友邦明明白白的宣布,大宛后继有人。
“事情太多。”昭回忆了一下这段时日里被公务压得暴躁无比一点就着的王姐,有些敬畏的歪了歪头,“朔不太开心。”
他顿了顿,又道,“见不到洛,也不开心。”
苏洛光是想象一番就能明白此时王宫之中的尉迟朔会是怎样的情形,顿时又笑出声来,尉迟朔虽是个聪慧的继位者,心性却与苏洛有几分相似,都是不甘被困于一地过着枯燥而重复的一生,是以尉迟朔的性子其实并不适合为王为后,然而昭比她更不靠谱,无奈之下朔也只得承下这担子,此番尉迟昭带队前来夏渊,她却被迫呆在王宫处理继位后的种种杂事,心中自是不平。
苏洛莫名的想起了夏紫荆,虽然都是精明能干又肩负重任的聪慧女子,尉迟朔与夏紫荆却是全然不同的类型,让她不禁心生感慨,“七郡王与朔倒是不同啊……对了昭,此次比武可千万莫要小看我夏渊的武者啊,别的不说,光是举办大会的七郡王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初初交手之际连我也只能战个平手呢。”
昭闻言眼中一亮,只感觉腰间的弯刀蠢蠢欲动,他平时并不会代表大宛出席与别国的外交,这次正是为了比武大会而来,希望能遇到几个能让他全力一战的高手,也好舒缓舒缓苏洛走后无人能与他比肩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