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修行之人。”谢小满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耳聪目明这种话,就是形容我的。”
“哪有这样夸赞自己的。”谢玄被谢小满逗得一乐,害羞的挠了挠头,“那个家伙,平时就疲懒,我原本也听说过一些事情的,还有一次,竟然还发现他向那些粗使的仆从要孝敬钱。事情积攒的多了,我也只是介个由头,把他撵走罢了,小满阿姐你别介意就是。他们说的对,我方才做的也有些仓促了,如今毕竟是在征西军的军船上,事情若是闹得尽人皆知了,的确不妥。”
谢小满听着他这一番长篇大论,不禁又吃惊又好笑,摇头笑道:“我只是随意开解开解你,怕你在我这里心里有坎儿罢了,谁知道这其中竟然还涉及到了这么多的东西?罢了!也怪不得你们这种世家大族出身的孩子早熟,整天寻思的都是这些复杂的事情,一件小事竟然也牵扯到了这么多的方方面面,果然是我顾忌不来也学不来的。”
谢玄闻言,面色更红,急切道:“小满阿姐别说这话!你也是咱们陈郡谢氏的一员啊!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眼见着谢玄着急的抓耳挠腮,再不复之前那等雅人风致,终究露出十四岁半大小正太应有的模样来,谢小满才觉得畅快。这时候笑了两声,走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你啊!别乱想呢!我是夸你呢,也不知道你这个小脑袋瓜子又给听成什么了。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我哪里冒犯你了,请你原谅我,好不好?”
谢玄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双眼瞪得大大的,水汪汪的看着谢小满。
谢小满只觉得面对的更像是一只小狗狗,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玄还未束发,真正黄发垂髫的年纪。这样的小家伙,竟然来接自己回家,这事情本身就已经萌的不行。如今小家伙竟然还有模有样的说了一番,有关于如何借题发挥惩治仆从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在激赏之余惊叹不已了。
这要是千年之后,十四岁的孩子孩子啊忙着准备中考,除了学习之外没准儿还要学一些乱七八糟的才艺,哪里会在为人处世上如此有城府心机的?但这样的事情,对于谢玄本身而言,就如同本能中存在的东西一般,这自然是耳濡目染的结果。
衣冠士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想到这里,谢小满不禁赞叹。即便自己如今身为其中的一员,可真正对于士族的认知,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旁边,暖炉劈劈啪啪的声音传来,正在上面烧着的热水也开始咕咕噜噜的响起,壶盖子时不时的被顶起来。
“带没带茶叶什么的?我出热水,请你喝茶。”谢小满笑道。
“带了!带了!”谢玄嘻嘻一笑,“淮安的水云间,只是这个时节不是太好,香气可能没有春摘时那样香,行么?”
谢小满随意的摆手:“有喝的便是,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
“那好,我这就让人去拿!”谢玄往外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阿姐,咱们喝茶的话,要不要请薛大人一同来?如果落下了他,会不会不太好?”
谢小满问道:“你那水云间可是好茶?”
“是好茶!今年往建康城只运了百十斤,听说其中三十斤往宫里送去了,这还是我爹好这一口,来来回回的陶腾,才弄回来了七斤茶叶。喝到现在,也只剩下一斤多了。”谢玄害羞一笑,“我这次来,娘亲怕我沿途水土不服,这才从爹爹那里讨来了三两,包好了拿着。小满阿姐,咱们这茶绝对是好东西,虽然现在不如春茶那样好,却也是人间佳品。用来请薛大人的话,是不会丢人的。”
“这样啊……”谢小满笑了一下,“那就更加不能请薛大人了。”
“啊?”谢玄傻了。
“这么好的东西,若是让薛大人喝了,岂不是对牛弹琴么?”谢小满认真的解释道。
“既然如此,我就更要尝尝了。”薛子承却在这时候出现于门口,冲着谢玄拱了拱手,笑道,“小谢郎君,看来薛某人今天运气不错,竟然还能讨到一口好茶喝。”
“啊!薛大人!”谢玄的小脸刷的一下子变得通红通红,却依旧整素回礼,行止间风度丝毫不乱,“我这就去准备!您请稍待!”
薛子承侧身避让,笑着看谢玄离开的背影,摇头叹息道:“世家风范,果然不同凡响。”
谢小满微微一笑,看向薛子承:“来要图纸的?”
“是!劳烦了!”薛子承冲着她拱手。
这种事情,谢小满自然不会搪塞,走到案几旁将笔墨准备好,挑了一只极细的狼毫,思付将担架的构造画了出来。
薛子承在一旁瞧着,最初开不觉得怎样,到得后来,却不由得惊叹出声:“谢姑娘竟然还会土建之学?”
“什么东西?”谢小满不解其意。
薛子承解释道:“这等图画,我曾见到那些负责建设楼阁之类的工匠画过,形式与普通花鸟工笔不同,要细致很多。不过谢姑娘这个手法,似乎比他们的技术还要高明的多,怎么看起来倒像是要从画中出来了似的,真是让人惊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