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来,其实是来感谢谢姑娘的。”
薛子承自嘲一笑:“我这人素来自视甚高,从军这么多年来,出手必然大胜而归。没想到昨夜竟输给了谢姑娘,而且……姑娘竟然手下留情了。”
说到这里,薛子承冲着谢小满拱了拱手。
谢小满仍旧坐在软榻上,半倚半靠着身后的软垫。
薛子承站在一步之外,虽说面色仍旧有些苍白,但气度疏疏落落,看起来还算不错。
谢小满知晓了他的来意,不禁轻笑了一下,举起自己的左手,晃了一下。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叮当起来,显出几分沉重来。
那链条的确不轻,谢小满的手臂被链条映衬的更加纤细,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可怜。
薛子承这个始作俑者,倒没有什么尴尬的表情。他也轻轻的笑了一下,躬身道:“谢姑娘身份不一般,修为又让人摸不出深浅,子承只好出此下策。”
“感觉到了是你的灵息,果真如此。”谢小满放下手臂,顺着链条看向了那边用来固定的木桩子,摇头叹息,“你的灵气恢复的倒也足够快,什么时候加持的这一道缚令?而且这缚令竟然如此的严丝合缝,又花了你不少的灵气罢?”
“是。谢姑娘慧眼如炬。”薛子承轻笑道,“帮姑娘弄完这道缚令之后,我又晕了六个时辰。”
谢小满掐指一算,不禁翻了个白眼:“感情您是刚醒,这就过来看我了?”
“的确如此。”薛子承倒也不反驳。
二人话尽于此,彼此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说。一时间,帐篷内的氛围不禁有些尴尬。
但有趣的是,这尴尬的似乎只有氛围,两个当事人没有半分的难受,只是各自思付着一些事情,任由空气流转。
“那个赵海生,是燕军的随军修士。我倒也是第一次听说。”薛子承想到了什么,“赵海生出身也是大宗大派,长白堂颇善符篆,堂下弟子也不少。”
谢小满耸了耸肩:“你是想说我会被长白堂的人盯上?那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事已至此。我是虱子多了不怕咬,没准儿一会儿你们桓大将军想明白了,立时冲进来把我宰了的,我还担心那些做什么?”
“再说,西边是不是还有个什么洛阳剑派的?我在虎口镇的时候也一并得罪了。倒也不怕再多一家。”
“洛阳剑派?”薛子承吃了一惊。
“嗯。”这事情谢小满到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原本那个骠骑将军的随军修士,叫什么来着……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反正是洛阳剑派的笛子,可以御剑的。”
薛子承思付道:“这事情我需要告诉桓大将军知晓,洛阳剑派的修士恐怕不可小视。”
谢小满翻了个白眼:“这你倒不需要怎么担心。我离开之前揍了他一顿,估计没有三两个月的,不会有再战之力。”
薛子承张大了嘴巴,愣了半晌,不禁被自己的唾液呛到了,咳了两声。
“谢姑娘说什么?”薛子承有些哭笑不得。
“那边的修士被我揍了。而且感觉应该不会再去新人吧。怎么了?”
薛子承的表情有些好笑:“谢姑娘难道不觉得……您这次实在是大出风头。聚集在此地的,一共只有晋燕两军、赵军三队人马,您竟然把三方的随军修士全都单挑了一遍,而且……都胜了……”
谢小满闻言眨了眨眼睛:“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薛子承嘿笑了一声,心情复杂。
“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谢小满再度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铁链,“最终不是还被薛大人困在这里?真正得到好处的,也只有桓大将军罢了。”
薛子承略微沉默:“其实谢姑娘如果当时杀了我,局势自然就不同了。”
谢小满摇了摇头:“我不想杀人。”
“我明白谢姑娘的意思,但是,如今这个世道。如果不以战止战,还能怎么样呢?”薛子承道,“赵国的国君石虎,是个十分骁勇善战的人。而且以杀人为乐。就算是咱们不进攻赵国,赵国终究有一天会渡江来屠戮咱们的百姓。那是真正的屠戮!”
薛子承说到这里,面色隐隐变得有些激动:“谢姑娘,你见过屠城么?你见过真正的血流成河么/?你知道一个人拿起长刀,可以在一个昼夜之间,杀死多少手无寸铁的百姓么?你让大将军退兵。就是在为这种屠杀做铺垫!你可知道石虎这么多年来,已经屠城了多少次?难道,谢姑娘希望这样的事情,在江左之地、在建康城中发生么!”
谢小满看着他,轻笑了一下:“原来薛大人是来劝我的。我以为,我之前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您现在来劝我,又有什么用呢?反正我只是一个阶下囚,怎么想是我的自由,怎么做是你们的自由。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