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满在后面瞧着,只觉晋人的雅人深至、潇洒放旷正在此处。虽然平日里总雨郭璞拌嘴,但不得不承认,他除了修为高深之外,平素的行止也的确有名士风度的。
郭璞道袍翩翩,举止潇洒,一张微醺的脸上眉毛微挑,带出几分狂狷来。但这狷狂却不惹人厌,仿佛他生来就应该是如此,自然而然,不可增减。
谢小满看着他的侧影,心中微微一动,不由自主地开口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卢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一首东坡的词,却让郭璞浑身微震,收回那伤心癫狂的笑,偏过头,深深的看了谢小满一眼。
这一眼看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厚脸皮如谢小满,都要浑身不舒服起来。
“好一句一蓑烟雨任平生!”郭璞淡淡说了一句,轻笑起来。这笑声却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一场狂笑,潇洒的疯癫。
而谢小满,到底从这笑声中听出几分悲苦来。
事到如今,总知道郭璞是有故事的人,只是他不肯说,依着谢小满的性子,她也从不主动问。
一蓑烟雨任平生,也不知郭璞经历了怎样的烟雨,又准备怎样度过自己的平生。
雨势渐渐收起,泥土的气息,却愈发浓厚了。山头的斜照炙热起来,烫得郭璞的胸膛,都同酒气一起蒸腾起来。
……
……
信仰之力这种东西,全世界最容易得到的地方就是庙堂了。
此处的庙堂自然不是指“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的庙堂,而是分开指“庙”和“堂”。
东晋这个时代,虽然佛教已经传入中原,但并未普及开来,所以“庙”这个字,并不单单指佛教的庙宇,更多的是指道教的宗庙。
至于这个“堂”字,遍地最多的便是祖宗祠堂。正如谢小满手中的这块玉佩,其中的信仰之力正是从祖宗祠堂中积累而出的。
子孙的祭拜、信众的祭拜,都可以幻化成信仰之力。至于力量的大小,一来是看人数,二来,自然是看诚心与否了。
当然,除此之外他有类似郭璞平素行驶的法子,通过一些驱鬼之类的活动,让世间众人传颂他的名字,崇拜他、敬畏他,这也是获得信仰之力的方法。这一点,郭璞可谓是个中高手了。
不过人与鬼毕竟不同,对于郭璞来说,他平素得到的信仰之力,可以直接化成修为,但鬼所得到的,却是信仰之力化成的寄托之物,比如说自己手中的这块玉佩。如何吸收到自己的身体当中,成了谢小满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