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的那个还在继续,极有规律性,大约两秒一下,一碰即没。此时大楼里寂静无声,眼前又乌漆麻黑,实在是让人惊怖。
我慢慢转动僵硬的脖子回头看,后面是空空的楼梯,什么也没有。这种情况下,还不如有什么呢,怕就怕什么没有。我有后悔了,自己这么冲动跑进来干什么,我想张口叫解铃,可又喊不出口。
打我的那东西,还在有规律的打着。我忽然想起解铃过,镜子这东西不但能照阳间之物,还能映照阴物,或许能照出什么来呢。我把钥匙链摸出来,上面挂了一把像怀表一样可以合盖的镜子,这是我臭美摆弄头型用的。我慢慢把镜子拿起来,打开盖子,镜子里顿时出现了我的脸。
我深吸一口气,把镜子慢慢抬高,向后照去。圆圆的镜子里黑森森的,一开始什么也没看到。照了片刻,里面果然出现了东西。我仔细去看,黑暗中那东西竟然不是手,而是一双脚正在踢我。
那双脚在半空悠来悠去,没有穿鞋,脚尖打到我后脑,随即悠走,紧接着又悠了回来。等我看仔细了,那一瞬间真是惊悚到无法形容,简直披肝裂胆,身上所有的意识都集合成一个巨大的怕字,心都碎了。我实在忍不住,惨叫一声,连滚带爬,也没个方向,闷头就是跑。
正跑着,有人抓住我,大吼一声:罗稻!
这声音如钟鸣鼎响,就像有人在耳边咣敲了一下寺院里的大钟。来也怪,身上那股阴冷的寒气顿时消散不少,心一下就踏实了。我擦擦汗,抬起头,正看到是解铃。黑暗中,他光脑袋铮明瓦亮,一脸的坚毅,两只眼炯炯有神,真是宛若天神。
我双腿一软,摊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就剩下哆嗦了。
解铃一把拉我起来,喝道:满身满脸的鬼气阴气死气,我给你的项链呢?!
最后一个字呢居然拖出无数长音,由近及远,如钟鼎长鸣。
解铃右手做出剑指,快速在我脸上凌空画符,然后变指为掌,按在我的头,大喝一声,我全身暖流四溢,舒服得想哼哼。本来阴气森森的黑楼道,霎时间像是少了什么,变得极为普通,再没有害怕的感觉。
解铃叹口气:老罗啊老罗,我真是拿你没办法。我怎么能和你交上朋友。
他也没问我为什么来,只是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我刚要作法,你就鬼叫一声,差没让我走火入魔。
我没什么,低着头跟他往里走。我们穿过三楼走廊,来到最尽头一间宿舍门口。其他的宿舍都没有门,黑洞洞的像一只只眼睛,而这里,居然两扇门板完好无损。此时打开一条缝隙,地上燃着一簇香火,一看便知是解铃刚刚烧的。
他走过去,把门推开,里面空间不大,上下铺一共八个床位,铁床空空,地上都是灰尘,有一股无人居住的死气。
解铃,那个女生应该就是死在这里。这栋楼他能感觉到有很多阴灵,我刚才碰到的就是其中之一。这间宿舍里的怨气最大,连他都有胆寒。现在为了找到范雄的秘密,只好咬牙冒一次险了。
他从包里掏出八根蜡烛,按照八个不同方位一一插好燃,屋子里似乎寒气消散了一些。我多少也能看出门道,他应该布置了一个蜡烛法阵,就像前些日子我们在刘东那死瞎子家里一样。
屋子里有了光,又有解铃在身边,我踏实了不少,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靠窗的床位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跪在地上,伸手进去掏。解铃在旁边看着,也没管我。
掏了一会儿,终于把那东西掏出来,上面全是灰尘,还有蜘蛛网蟑螂壳什么的,脏的没法。我捏着一角提起来,惊讶发现,这居然是一张脏兮兮的白布,这块布大概有桌布那么大,上面画满了杂乱不堪的线条,看上去有像鬼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