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果然彪悍,烟都抽上了,一看就是多年的老烟油子。嘴里熟练叼着烟,两只手握着锅铲子,不停掀来翻去,油滋滋啦啦的响,满院飘满异香。
时间不长,大火烹出来的饭菜上了桌,大鱼大肉都是硬菜,有人拿出几瓶白酒,大家圈圈围坐,气氛十分热烈。
我坐在里面,正对着院子,闻着香气,看着眼前的热热闹闹,想起时候在家的情景,也是这么一大家子,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我的哥哥还有妹妹,我们聚在一起喝着酒聊着天,一家人笑笑。
那种昏黄温暖如照片般定格的家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现在已物是人非,大家天各一方,为了活着,我们放弃了很多东西。
围坐在这一大桌子的朋友们,大家互相都不了解,可都因为三太子,有缘聚在一起吃饭。大家着笑着,天南海北聊着,来之前我本来以为三太子道场肯定阴晦诡秘,而现在看到这些信徒们,和善可亲达观开朗,可见他们所信仰的这个神是什么样的神了。
我问辉怎么认识解铃的,他冲解铃眨眨眼,神秘地对我,解铃曾经救过他的命。他本来已经死了,可解铃愣是把魂找了回来,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我看到解铃正在和李婶话,没有注意我们,听辉讲得这么玄,我心痒难耐,便问他解铃到底是什么来历,从哪学的一身本领。
辉冲我挤眉弄眼,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嘻嘻哈哈:佛曰,不可,不可。他拍拍我:放心吧,有三太子保佑,有解铃帮忙,你的事肯定会解决。
我心里大安,滋喝了口酒。
晚上闹到很晚,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就睡在这里。房间里香火都灭了,灯也关了,横七竖八摆着几个行军床,上面躺满了呼呼大睡的信徒们。白天虽然阳光明媚,可是清清冷冷,完全没有昨晚热闹的香火气,给人一种无尽悲凉的感觉。
我坐在床上发了会呆,看到解铃从外面跑步进来,他擦擦汗,冲我招手:我运动完了,你就别赖着了,我们走吧。
我赶忙起身,来到院子里:你心里有数了?
解铃头:有数了,昨夜三太子密授神法,咱们这就回去救你妹妹。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哈哈。
我冲里面屋子努努嘴:不用和李婶辉他们打个招呼?
不用了,他知道我们要走,用不着那么矫情。
我和解铃走山路从公园出来,打了车回到佟雅的出租房。佟雅在照顾我妹妹,看到我们来了可高兴坏了。大刘刷着牙从卫生间探头出来,含着一嘴泡沫,含糊不清地:师父来了。
解铃十分严肃地坐在沙发上,他们情侣洗漱好了,围拢过来。解铃看着我们三个,郑重地:罗米恶灵附体,一会儿我要帮她驱魔,你们都要过来帮忙,一切听我指挥,不能有半差池。
大刘又紧张又兴奋,举手:师父,我那个东北同学特别仰慕你,跟我提过好几次,如果给罗米驱邪一定要叫上他。你看方不方便?
解铃想了想,头:好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你的就是那个平头吧?
对,他叫二龙,平头是他们东北爷们的特征。
得到解铃首肯,大刘兴匆匆给二龙打电话。这边解铃开始准备东西,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黑黝黝的钵来,又沉又重,像是用生铁铸的,嘱咐佟雅打一钵清水过来。
然后他又取出一个又粗又短黑黝黝的笤帚,这种笤帚现在已经非常罕见了,因为这是一把扫炕的笤帚。
我时候还见过,那时候家里穷,烧的都是土炕,就用这东西来清扫上面的灰尘和泥土。一般是用黍子苗扎成的。这时,佟雅从卫生间接了水出来,那黑钵还挺沉,她一个姑娘拿的挺费劲,两只手端着,手都在颤抖,非常心,生怕拿不稳摔了。
好不容易走了过来,慢慢放在茶几上。解铃把笤帚放在一边,从贴身内兜掏出一个黄色包,我看得眼熟,正是昨夜起乩时,三太子塞给他的。
解铃缓缓揭开纸包,一层一层的,最后露出了包在里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