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希微睡得好了,心情就特别好,仿佛买彩票中了奖,嘴角一直上扬,眼神中都带着欣喜。
她做完早课,站在院中看着门前的那棵松树,思考了一会,忽略了自己师父前几日的叮嘱,提着包袱便上山了。
清一观其实是一分为二的,主要的几个殿修在山麓,而另一个更小一点的在更高一些的深山之中。他们师徒三人这些年每到夏季便入山中,一来是为了避暑,二来是想让希微耳边更清净些。
当日师父从外地匆匆赶回来,让她先回家待一段时日,然后便领着师兄走了,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既然师父不告诉她,想来也有自己的考虑,所以她只能遵从师命。然而回了家之后发现,还是待在观中更加自在,她生性有些散漫,不愿意受拘束,这些年回家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去父母的热情都让她有点压力山大。
这一次回去,许是因为年龄大了心思比以前更加敏感,她也感受到了自家堂妹的抵触情绪和哥哥的冷漠。其实在她小时候还是很期待亲情的,可经过这些年,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不可能像别家女孩子那样,父母对她有宠爱也有教导,与哥哥妹妹相处融洽。她宁愿母亲对她凶一点,也不愿他们像现在这样将自己供起来。孩子的内心是很敏感的,小时候回家希微就能觉察出父母待自己和兄长的不同。她看着母亲有些唠叨地骂哥哥,忽然很羡慕,那是一种很亲密的状态,就像有时候自己和师兄淘气的时候,会被师父一人一掌然后关在房间抄书。
八岁那年,她的修为小有突破,并且可以使出简单的法术时师父带她回了家。那天家里来了许多人为爷爷过寿。她穿着清虚道长从山下镇子里买的花裙子,被一群小朋友嘲笑,陆飞雪瞪了她一眼,跑过去拉着陆清明说,“哥哥,她的衣服好土哦。”有人问他们,这是谁的时候,陆清明冷漠地转过头说了句,不认识。
幼小的希微被一群人围观,看着那些小朋友穿得衣服,再看看自己肩上的一朵劣质丝绢做的花,心中很受伤。她虽然小,却能看出来他们的衣服与自己身上的有着天壤之别,优质的布料,精准的裁剪,虽然是童装,却十分大气。希微的微笑有些僵硬,她没说什么,笑着跟他们道别,然后跑出去拉着师父就要回清一观。
回到观中,清虚道长看出她的失落,拍了拍她的头,“希微,人世间有许多的修炼之道。师父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憋在心中并不是修炼,只有你将它抒发出来,才能真正的领悟。有些事情,经历过之后才能看开。你明白师父的意思么?”
希微睁着水漉漉的眼睛,摇了摇头。清虚道长长叹一声,“哎,我跟你这个小丫头说这么高深做什么?”
徒弟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清虚道长十分忧伤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颌,之后说道,“不就是几件衣服吗?等着,师父给你去买!”
然后就拉着他们师兄妹二人到了市里,开启了购物狂模式。当清虚看到希微自己选的衣服时,不禁满意得点点头,“孺子可教也,为师这几年对你的培养没有白费。”希微并没有上过学,她的启蒙老师都是清虚道长一人担当,不仅教她琴棋书画,还教她学校里开设的课程。清虚是个全才,他希望自己的弟子也能和他一样。
然而希微琴棋书画中,棋书画样样都是得了他的真传,只有弹琴,能惊得十里之外的鸟从树上跌下来,每次她一拿琴,就能听到希恒地哀嚎声:“师父,救命啊!师妹她又要弹琴了!”
师徒三人提着大包小包回了清一观,清虚看着希微,意味深长地说,“希微啊,有时候为师想,咱们出家人不讲究这些吃啊穿的。可是为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