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峡谷的群峰之上,万道霞光从烟云的缝隙中投落峡谷之间,尤显肃穆静美。山谷中的飒飒清风,拨弄着山谷崖壁间斜生的那一丛寒菊,黄白色的细小花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苏合来至这山峰之上的简陋的瓦舍之前,怅望凝思,神情哀恸难抑。
梁菁菁于这间瓦舍前迎风而立,望着苏合肃然哀恸的面容,颔首点头道:“你是何楚庭。”
苏合抱拳恭敬行礼,点头道:“前辈。”
梁菁菁从屋内走出,将一柄长剑交予苏合手中,点头嘱咐道:“这也算物归原主,除却这柄清锋交换与你,其余布置陈设仍然如令姐所居时一样。我会在相邻的山峰旁另起居室而居,你为月棠的亲弟,屋内还有些月棠的遗物你可要带走?”
苏合神色静默哀沉,摇头道:“清锋剑为父亲的遗物,师父将清锋剑重铸之后传与在下,如今我只将清锋剑带走,姐姐的其余遗物便与秦前辈的遗物放于一处。”
梁菁菁缓缓点头,笑容浅淡却又释然,望着另一侧的一座山峰,悠然说道:“往后我便住于那处山峰,恰好位于神女峰于这处故居之间,可以时常照看,且不会打扰他们。小兄弟今日拜祭之后,可是要再回昆仑山?敢问一句,这重塑之法有几成把握?”
苏合目光谦和,颔首恭敬道:“一成。”
“竟然只有一成?”梁菁菁心头骇然,不解问道:“那你立下的毒誓……”
苏合平静答道:“虽只有一成把握,但我会尽十分的全力。倘若违背誓言,必如誓中所言万劫不复。”
梁菁菁蹙眉点头叹道:“你去吧,巫山这里有我守护,若你想念你姐姐便回来看看。我虽不许寻常人闯入此地打扰秦师叔与月棠姑娘,但你是例外。”
“谢前辈。”苏合抱拳告退,孤漠的身影瞬息化为光点而远去,消失于这群峰深壑之间。
……
衡山西源的光天坛,一只符鸢从天际旋落,稳稳地停在沐皎容的手腕之上。沐皎容喜极,仰面望天,合掌而泣。
此时还在屋内温习功课的沁文听见门外的动静,好奇向窗外望去,发现沐皎容竟然哭了。沐沁文心头不解,疑惑地推开房门,来到沐皎容身旁,牵着沐皎容手腕关切问道:“姐姐,你怎么像是笑得哭了?”
沐皎容睁开眼,轻抚沐沁文的乌发,宠爱地望着沐沁文,柔声说道:“无事,姐姐是开心。沁文,快去收拾下,随姐姐去蜀山见爹娘。”
沐沁文天真一笑,连连点头,欢快地向小屋跑去。
此时郑书麒一袭石青色的身影从天际御剑而至,来至沐皎容身前,怔住片刻,才将纷乱的心绪平复,抱拳道:“沐姑娘,沐前辈命在下来此接二位姑娘去蜀山。方才姑娘应当已收到了沐前辈传来的符鸢。”
沐皎容会心一笑,点点头,又望着郑书麒窘迫拘束的面孔,问道:“你怎么了?看脸色像是不太舒服。”
郑书麒不敢正视沐皎容的眼睛,故作平静地说道:“无事,待姑娘准备好,便随在下去往蜀山。”
沐皎容伸手去触碰郑书麒的额头,惊讶道:“呀!额头都这么烫了,还说没事?郑掌门还是进屋休息,我去给你熬药。”
郑书麒被沐皎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更加窘迫,原本素白清俊的面容此时绯红一片,连连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此时沐沁文从屋内走出,被郑书麒尴尬的样子逗乐,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断断续续地说道:“这个呆呆的人好有趣。”
沐皎容稍稍侧过脸,略带斥责的说道:“沁文不可无礼。这位是桐柏山的郑掌门,是来接我们两人去蜀山见爹娘的。”
沐沁文忍住笑意,来到郑书麒面前,垂首道:“郑掌门,都准备好了,快些带我们去见爹娘,我好想他们。”
郑书麒浅浅一笑,平复住内心的不安与窘迫,向二人抱拳道:“二位既然准备妥当,就请随我赶往蜀山。”
……
蜀山的静笃别院中比先前冷清一些,其他门派的弟子在伤愈之后也陆续离去。沐皎容与沐沁文在屋内陪爹娘说话,虽然已经平安渡过劫难,但谈及之时仍然心有余悸。屋外和几个石头玩耍,几位桐柏山的弟子伤势也已大好,已经向蜀山徐掌门请辞。郑书麒来至静笃别院外,望着沐皎容所在的那间屋子思虑踟蹰片刻。
白石英小步跃至郑书麒身侧,掩口调皮地笑了笑,“你想找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