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山青云洞,镂尘受师命将后山庭院内居住的散客信徒悉数送离此地。掌门寂然道长与执事长老垂云道长已前往麻姑山后迷雾森林驻守,麻姑山四周加强守卫戒备,以防重华夺取其中灵力。
镂尘身着一袭青衣道袍,清雅俊秀的面容里暗藏了几分忧虑,向青云洞后那叠嶂青峦中隐隐若现的薄雾中望去。
……
迷雾森林内的那间茶栈木屋早已变得破损不堪,茶栈的木墙倾塌大半,残存的半间木屋上布满蛛阴苔,茶栈内腐尸的腥臭积聚不散,令人作呕。任飞痛苦地躺在这阴冷潮湿的地面上,身子微微抽搐着,皮肤上的那些黑色蛊虫渐渐散去,露出恐怖骇人的斑驳血肉,还有血肉之下的森森白骨。任飞气息紊乱,时断时续,身上的痒痛交杂,痛苦不堪,却又求死不能。
洞内只有上千蛊虫来回爬动和行尸微微颤动的声音,任飞从痛苦中回过神,感觉掩口处奇痒难抑猛地咳嗽几声,竟然从咽喉中咳出一条半尺长的黑色长虫,任飞惶恐地将这长虫抛至地上,任飞发狂一样将身边这条黑虫捣得稀烂,变成一滩腥臭的脓血。
任飞喉咙依然疼痛奇痒,在这茶栈内声嘶力竭地嘶喊着,痛苦得满地打滚不住抽搐。
地上的浮土微微抖动,似受任飞影响。突然间一只已化为嶙峋白骨的手掌刺破土壤,赫然立于任飞眼前。任飞猛然怔住,强忍着体内巨大的痛苦,惊恐地注视着四周。任飞不知此时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眼前强烈的恐惧让他的面容变得更加扭曲,赤红的双目仿若要夺眶而出。
地面的覆土开始强烈的颤动,无数的行尸似有召唤一般,想要破土而出。任飞惊恐不已,艰难地爬起来,仓皇向木屋外逃去。
迷雾林中薄暮冥冥阴森犹如阴间鬼域,四周景物莫辩,难窥出路。任飞四肢被蛊虫侵蚀大半,才踉跄跑了几步,便又跌倒,身后的行尸正犹如潮水般涌来。任飞想要用重华给予的传信符纸告知自己所处境地,却发现在此地自己半分法术都用不上,根本无法将那符纸点燃。
任飞惊恐失措咬牙用尽最后气力,慌不择路向一处悬崖跑去,全然不顾脚下万丈深谷,踉跄摔下深谷之内,那凄厉的惨叫依旧在这林中回荡。任飞坠入崖底的水潭,被这强大的冲击拍得险些昏过去,冰冷的湖水涌入任飞口鼻又让惊魂未定的任飞猛然惊醒,仓惶挣扎向岸边游去,好不容易触到细软沙地,才手脚并用狼狈地向远处逃去。
那群行尸被法术限制在这木屋十丈范围之内而不得出,张着腐烂的口牙,挥舞着腐烂的手爪,腐烂的眼瞳直直盯着法阵外气定神闲泰然自若的沈素素。
沈素素目光阴沉冰冷,丝毫未将身后那数百具腐烂行尸放在眼中,气定神闲地向迷雾林外走去。
迷雾林外东木西金两个出口各由寂然道长与垂云道长守护,迷雾林东郊外的一处出口,青云洞掌门寂然真人护阵守护于此。沈素素从密林中走出,向寂然真人合掌行礼道:“任飞已经逃去,必然会去寻重华。迷雾森林中所藏之物至关重要,重华随时可能来此地强夺灵力,寂然真人当格外小心。”
寂然道长眼眸微阖,颇带忧思,点头回道:“重华若来此地,定要设法将其引入旱魃所设的法阵之中,此法阵用于困缚行尸,重华附魂之体与行尸类似,说不定亦有效用。”
沈素素神色凛然点头道:“希望此法能顺利,也了却往后的祸患。”
……
任飞从迷雾林中逃出,体内的寒毒已有蔓延之势,眉眼口鼻上都已经结出了一层白白的霜雪。慌乱中,任飞感觉自己的法术有恢复的迹象,连忙从怀中取出重华给予传信的符纸,以阴火焚烧。符纸所化的黑烟袅袅直上,任飞惊恐不安的望着那笔直的烟气,不住地颤抖着。
突然一阵疾风拂过,将任飞卷带离去。
任飞被这阵狂风卷走,还未及回过神,猛然坠落在长洲的地面之上。任飞从方才的慌乱惊恐中回过神,望见这一片犹如仙境画卷中岳乔阴沉冰冷锋利若刃的双目,不禁心头一颤,猛然间叩首跪下,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仙人救……救我……”
岳乔走至任飞身侧,望着任飞已被蛊虫侵蚀得只剩一层薄皮的青白色的面孔,冷冷说道:“如此无用!”岳乔说罢,一掌化为鹰爪之状,将任飞天灵盖刺碎。
任飞惊恐慌乱的表情还凝固在那青白色的脸上,黑色的腥血从天灵盖顺势留下,滴落在长洲玉石堆砌的地面之上,继而又向四周滑落滚动。
任飞的身子颓然倒地,瞬间被岳乔掌间跃下的蓝色阴火焚烧殆尽,半点齑粉都没有留下。鸾枝怯生生地从那片花树中走出,不敢逼视岳乔阴沉恐怖的面容,行礼跪下。
岳乔双眼微阖,冷冷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他?”
鸾枝原本明艳的脸此时已经因为惊恐变得毫无血色,将头埋下,恭敬回道:“请司青仙人明示。”
岳乔摇头哂笑道:“他办事不利,被人施了跟踪的法术竟然毫无察觉!我会施法将此地隐去,那些人即便寻来也难以发现长洲所在。要你办的事情进展如何?”
鸾枝身子微微颤抖着,恭敬说道:“回禀司青仙人,九死还魂草与一位雪峰山女弟子已经来到海外生洲寻找翠木禾,属下在桐柏山之时已得他信任。不过那雪峰山女弟子对属下颇有戒备,暂时难以下手。生洲内法阵诡秘难测,他们二人进去必然会陷于被动,属下定会设法将其擒住。”
岳乔点头道:“尽快去办!我的耐心有限,容不得庸碌无用之人!”
“属下遵命。”鸾枝叩首领命,继而起身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