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脚下的酆都城,依旧如以往那般静谧清幽。青石板上斜生的无情花,点缀在这青色山城之间,显得格外刺目。岳乔坐于浮生客栈二层,蹙眉凝神眺望远处云雾间若隐若现的蜀山金顶,惝然若失。
落霞琚……岳乔内心默念,心头虽有百般纠葛:一念错,百行皆非,但此时却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盗得落霞琚,才可得阿芙口中所言上仙的信任。适时才有机会剿灭葬云崖,救出母亲。
是日夜晚,蜀山金顶,风过松竹,虫鸣草间。
守夜巡视的弟子依旧警惕地巡视着四周,不敢有分毫怠慢。前些时日,葬云崖大举进攻蜀山之时,蜀山掌门梁菁菁斩妖众多,却也身负重伤,加之往年旧伤未愈,如今已经于紫霄宫内闭关休养,门中大小事务均已交托徐湘管理。
法地阁藏有蜀山典籍卷轴,当年虽然被毁去大半,但经蜀山弟子整理补全,却也存下不少。如今,法地阁内严禁明火,夜间照明也只用夜明珠的辉光或者法术冷火照明,以防殿内走水。
法地阁内荧光柔和,徐湘长眉星眸面容专注,盘腿坐于蒲团之上,一手执卷。吱呀一声,一侧木门被缓缓推开,韩秋从殿外步入,看着手不释卷的徐湘,颇为赞许,点头说道:“徐师弟天资过人,却又如此勤奋,我虽长你十岁,但修为上却远不如你,着实汗颜了。”
徐湘将手中卷轴放下,笑容沉静,站起身向韩秋行礼道:“韩师兄,今日又劳你巡夜了。”
韩秋点头道:“份内之事,今夜巡夜路经法地阁,看见灯火未灭,便猜是你。徐师弟每日要处理门中事务,夜晚还要来此苦读。”
“这些时日也得韩师兄助我,否则我的确有几分力不从心。掌门闭关有数日,葬云崖上次虽然败退,但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徐湘将几侧荧光冷火灭去,迈步走出法地阁外。
韩秋揖礼道别,继续沿山路继续巡视。
一阵山风从松竹之间拂过,似乎带着一缕不详预感。徐湘自幼于这山间聆听松风草鸣,对这最为熟悉不过。徐湘眉头一挑,立刻向那阵风袭去方向追去。
藏剑阁藏有至宝,四周皆有弟子守卫,不敢有怠。守卫弟子见徐湘神色凝重,揖礼道:“徐师叔。”
徐湘面色肃清双眼凝碧,问道:“你们驻守阁外可有何异常发现?”
守卫弟子揖礼回道:“弟子不敢有怠,并未有异常发现。师叔,可是出了事?”
徐湘稍稍扬手,面色凝重,“你们继续受于此处,不论其他地方发生何事,皆不可离开半步!”
众弟子抱拳领命,“弟子谨遵师叔吩咐。”
徐湘点头示意,推门走入藏剑阁内。
门口守卫的弟子不禁顺徐湘背影望去,徐湘年岁虽轻今年也不过二十八岁,但在蜀山辈分名望颇高,他为上任掌门秦云羡所选定的入室弟子,与现任梁掌门亦是以师姐弟相称。蜀山众人皆知,此次梁掌门出关之后,便会着手掌门传位之事。
有个稍稍年轻的弟子小声说道:“据说静笃别院山后的那片花圃是前代秦掌门所植,徐师叔每日都还会去打点照料。有次我去花圃附近巡视,发现徐师叔正在和花树说话。”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另一人小声说道:“徐师叔时常盘腿坐于山间崖壁上,说是听松风草鸣之声,听闻前代秦掌门也时常如此。徐师叔跟我说,万物有灵,仔细倾听便可知其中之妙。我尝试过几次,却什么也听不到,李师兄,我见你也常常在松林里冥神打坐,有没有听到什么?”
李亭之为蜀山后辈弟子里年岁稍长的,入门十余年随韩秋身侧修行。李亭之面容沉静,稍稍颔首道:“说来惭愧,我修为悟性却也不及徐师叔之百一。不过窃以为,卧听松风闲闻草鸣,为的也是修行,而非求其之意。师父曾言,‘栖心元默,以宁真体。适志恬愉,以养圆机’,说的便是如此。”
众人听闻,静心凝思,若有所悟。
……
藏剑阁后与剑冢相连的一处幽静秘谷间深处藏有一处秘境,秘境清池正是落霞琚所藏之处,四周布有天罗机关法阵,以防不速之客。
徐湘星眸凝光,冷冷扫视着四周动静,清池上水纹光亮如镜,不见波澜。徐湘察觉到秘境四周机关均被解除,独留这清池水中机关阵法尚未开启。徐湘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那闯入之人还未得手。
突然一道诡风从旁拂过,将那如镜的水面吹皱。
徐湘手中紫电剑紫光微现,亦有所感。徐湘冷眼向风至之处说道:“若无数十年的蜀山功法修为,断不可能轻易解开此地机关法阵。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岳乔从一侧岩壁跃下,神情冷肃若冰,稍稍扬手抱拳道:“徐师弟,多日未见,俨然掌门风范,颇得秦师叔真传。”
徐湘惊异于眼前之人的身份,眼中尽是痛惜,“岳师兄,数月不见,为何邪气萦身、有入魔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