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鹏此刻微微有些出神,直到有人叩门才回过神来,向门外看去。门外走来一位白衫男子,正是苏合。
苏合面容沉静若水,抱拳问候道:“在下从京城来,特来拜会曹先生。”
曹鹏放下手中的账本清单,好奇地打量着眼前容貌不凡的年轻后生,小声问道:“敢问公子,可有何事?”
苏合点头道:“在下为京城怀化将军府上侍卫,有要事告知曹先生,还请借一步说话。”
曹鹏心中疑惑不解,点头道:“原来是将军府来的贵客,还请往后厅一叙。”
曹鹏带苏合来至后院小厅之内,也不让仆从伺候,厅内这留有曹鹏苏合二人。
曹鹏虽是面露疑惑,小心试探地答道:“公子是怀化将军府上的侍卫,不知该如何称呼?”
“要事在身,不便透露名姓,还望曹先生见谅。”苏合温和而笑,颔首道:“令侄曹玉如今正在京城之中。”
“曹玉,他……竟然在京中?”曹鹏大惑不解,摇头道:“可是他闯了什么祸事?”
苏合笑容沉静温和,摆手道:“曹先生勿要误会,令侄如今通过了驸马甄选的第一轮,如今被奉为上宾居于京中皇家行馆紫云园。”
曹鹏神色似还有几分不信,摇头叹道:“竟然,当真是始料未及,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苏合点头继而说道:“怀化将军马上会遣人来洛阳接曹先生入京,不过尚有一事我还需交代。”
曹鹏点头道:“公子请讲。”
“杨将军若问起曹玉身世,你便说他是你弟弟于二十年前在昆仑山下收养的孤儿。”
曹玉不解摇头,连忙低声问道:“为何要如此说?”
苏合眉头一蹙,故作深沉地点头说道:“曹先生可知杨将军为何到现在都孑然一身并未娶妻?”
曹鹏摇了摇头,颇为不解。
苏合抚掌道:“杨将军镇守北庭之时有一个儿子,可惜因为战乱而遗失无寻,杨综将军将此引为终身憾事,却也不好向外人道来。我跟随将军多年,心知将军因此事自责神伤许久。那日曹玉上台比试,杨综将军与他也算一见如故,而且曹玉正是北庭人氏,加之年岁又与杨综将军失踪的孩儿相仿,将军见之犹如得见亲儿,所以曹玉能通过第一轮比试,也是杨将军暗中相助的结果。如此我们不过顺水推舟,虽然是欺骗,但也是让曹玉有个好前程,也让将军放下心中憾恨。此次曹玉已经入得第二轮复选,倘若杨将军认定其为亲子,必会助其通过第二轮,雀屏中选。曹先生名义上仍是曹玉的伯父,自然也是平步青云。”
曹鹏迟疑片刻,虽然并不全信,但心中已隐隐暗喜,缓缓点头道:“按公子所言也未尝不可,不过曹玉那边还有他爷爷那边,又该如何说?万一……”
苏合面色略显沉痛,抱拳道:“还有一事,将军从北庭得到消息曹老先生前些时日已经过世,还望曹先生节哀。”
曹鹏微微顿住片刻,他离乡多年,以往也想将老父接来中原居住,但老父的脾气最是倔强,不肯离去故乡。这些年,自己也少有回乡,平时也只能托付商队带信。自己虽然怨恨父亲不将那枚家传的白玉山子传与自己,但此时曹鹏内心仍然悔恨不已,一时间老泪纵横。
苏合平静劝道:“逝者已矣,生死天命,还望节哀保重。曹玉现在的亲人也只有你一人,先生若为曹玉着想,便按照在下方才所言行事便好。为防惹人生疑,曹先生勿要将见我之事告知其他人。”
曹鹏轻拭泪水,点头道:“明白,多谢公子告知。杨将军以为曹玉便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儿,所以助他通过第一轮的比试,若是杨将军知道真相,不仅会空欢喜一场,怕也会迁怒于曹玉和我。其中利害,曹某心中明白。我也知晓言多必有失,适时将军问起,我便说曹玉是收养的孤儿,至于其他便一概不知,自然也不会多言。”
苏合满意而笑,站起身来,抱拳道别:“那便有劳曹先生,在下先行别过。”苏合转身翩然离去。
此时门外有路经洛阳的商队送来消息,仆从将书信递与曹鹏。曹鹏展信而阅,其上所书的确如苏合所言。父亲曹息已于月前去世,村里的众人已将老父安葬,而曹玉在数月前为了躲避金玉城的爪牙,也来到了中原。曹鹏双眼微闭,还有些许残泪,握着书信的双手仍然不住颤抖。自己愧对父亲,如今能做的便是努力为曹玉挣一个大好前程。
曹鹏的夫人孙氏从一旁款款走来,将一披斗篷披在曹鹏身上,低声劝道:“老爷,勿要太过伤怀,商队的人说老太爷走得安详,也是白喜事了。”
曹鹏拍了拍孙氏的手腕,点头道:“你先去收拾打点,我这几日要入京,家里的事情便交给琮儿打点。”
孙氏点头道:“老爷,你身子要紧,要不京中的事情先缓缓。有什么生意如此要紧,还要老爷亲自去?”
还未等曹鹏回话,便又有仆从过来回话,“老爷夫人,有客人到访,自称是京城来的。”
曹鹏猜到应是怀化将军派来的人,看来今日那位公子所言非虚,虽然内心仍然有些许忐忑,但在中原经商多年,也明白适时隐藏自己的情绪。曹鹏整顿愁容,连忙起身向门外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