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墨摇头,带着几分不解的笑意,温柔地看着邵媛,说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世间多少人为留住青春容颜而费尽心机,若是此镜子真有此神奇妙用,为何媛儿你对此却如此不屑?”
邵媛抚掌笑道:“昨夜所说之事你可忘了?你说过,要与我一同慢慢老去~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诗中是这么说的么?昨夜似乎梦到了,很美很美的梦境。有那面镜子能得容颜不老又如何,还是要归于尘土,最终还是‘蔓草萦骨,拱木敛魂’……所以,今生无憾才是最好!”
何墨心头触动,由衷一笑,说道:“媛儿原是如此坦荡豁达,一语道破玄机。看来倒是在下迂腐了。”
邵媛笑了笑,抚掌说道:“我听闻,山中一日,世上千年,或许有些夸张了~但你在聚窟洲住了一段时日后再回来人间,是否会发现这人间早已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了?”
何墨面容沉静,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着邵媛,浅浅一笑。
邵媛调皮一笑,故意吐了吐舌头,说道:“那我宁可一直留在人间,和你还有朋友们一道,春日观花,夏日听蝉,箫吹秋月,酒饮冬霜。”
何墨缓缓点头,笑道:“媛儿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邵媛歪着头,看这何墨,故意露出鬓边的绒花,问道:“这岳阳城内哪里能寻到这么好的绒花?”
何墨低头莞尔不语,故作神秘地看着邵媛,示意邵媛不妨猜猜。
邵媛摇了摇头,大为不解。昨日看过的几家小店,金银玉玩倒是精巧,但在这城内却少有见到绒花,这里的女子喜爱绢花,宫纱堆砌,层层叠叠,虽然娇艳,但总觉轻浮。邵媛虽然很少佩戴钗环宫花,但却对绒花情有独钟……仔细想想,还是因为陶慧姐姐鬓边那朵素雅脱俗的绒花吧?
何墨指了指远方,说道:“才从江都赶回,好在江都的绒花门店开得甚早,我才来得及在海棠春睡未醒之时将这枝带回。千金难买一笑,看来我修习腾云御剑,竟能得美人一笑,在下死而无憾。”
“你休要胡说!对了,你去了江都?周俊家人可好?”邵媛听闻何墨从江都归来,颇为关切。
何墨神色平静,和悦笑道:“媛儿放心,周俊家人如今在江都也算安泰……周家两位老人,如今与儿孙相伴,心情也些许宽慰些。”
邵媛神色哀婉,看着窗外洞庭湖上粼粼碧波,幽幽说道:“愿他们一家安康,莫要再有祸事。”
何墨点头道:“今晨收到苏逸传来的符鸢,他已寻到蚩尤墓所在。不过此事不宜申张,在月食夜前,勿要轻举妄动,恐其他别有用心之人发现这个秘密,恐生变数。”
邵媛发现了何墨眉眼中的一丝忧虑,走到何墨身侧用指间按压着何墨眉间的蹙痕迹,关切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何墨摇了摇头,说道:“希望是我多心……今晨在一处泉水之旁,发现了莫名的黑焰,不知魔域之间是否出了变故。”
邵媛微微愣住,问道:“大哥……赤炎坐镇魔域,会有何变故?”
何墨摇头道:“正是如此,才让人担心。”
邵媛低头沉思片刻,转而问道:“你担心赤炎不过假意帮我们,实则与苌戈沆瀣一气?”
“并非如此。赤炎如今的心性与往日的魔域之主相距甚远,他现在更似邵青一些。正是因为他不许魔域之妖扰乱人间早已引发魔域众妖之怒,如今的魔域,恐怕不是他能控制的。”
邵媛蓦然惊愕道:“这么说,你担心赤炎有难?”
何墨摇头道:“我担心,魔域之妖不再受赤炎管束,赤炎即便有通天之能,也奈何不了这魔域万千妖孽。”
“你担心魔域与人间之战还是不可避免……”邵媛缓缓低下头来,神色忧虑,想到了往昔在悦然山庄内的时光,轻轻唤道:“哥哥……”
何墨知邵媛心中的矛盾,但此心结非旁人能帮她,还需她自己解开,“媛儿若是心烦,不如在下陪你在这城里走走,看看这海棠花朝洞庭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