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违抗师命,擅自离开长洲……堕入情劫亦是劫数。如今又违背祖训,未满二十年而擅自使用占卜之术,如今已将自己的功力消耗殆尽,命不久矣。霍姑娘又何必冒险来此……万一连累你,岂不是我的过错。”幻姬轻咳几声,嘴角渗出一丝血。
“幻姬姑娘……”霍霜的眼中似有泪光,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幻姬静静调息,柔声说道:“霍姑娘,无须担心,生死不过天道循环,可惜我如今是求死不能……赤炎每日都会来这里为我渡功续命,算着时辰也就这时候了……你快些走吧。”
听到此处,出乎霍霜的意料,赤炎为何要救幻姬……
幻姬笑了笑,心中明了霍霜的疑惑,柔声道:“也许一切还有转机,我在赤炎的身上看到了邵青的影子……霍姑娘,我知你们对邵青有诸多猜疑误解,但我却十分相信,他绝非残暴凶狠不择手段之人。时候不早了,姑娘快些走吧,你身上的璇玑权枢的光辉愈来愈强烈了……”幻姬又轻轻咳嗽了几声,示意霍霜快走。
霍霜点头拜别,离开洞口之时,又忍不住回望一眼,眼中尽是怜惜,霍霜无声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姑娘保重。”
霍霜离去不久,赤炎缓缓地从牢笼后方的一侧石壁中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牢笼中的幻姬,“姑娘对邵青的情谊倒让我有些感动了……只可惜,情深不寿。”
“你……一直在这里?!”幻姬有些惊恐地看着赤炎,心中大感不妙,担心霍霜是否会横遭不测。
赤炎走进牢笼之中,右手托着幻姬的面庞,仔细地欣赏着这张绝美出尘的面容,脸上的笑容透着几缕邪气,“前几日,本座错以为被邵青的记忆扰乱了心神,为什么不忍心杀你,如今看来到并非邵青的记忆的缘故,而是你的面容,生来就是颠倒众生的。”
幻姬倔强地笑了笑:“我能看见邵青的影子,你始终摆脱不了他的记忆。”
赤炎愤怒地将幻姬的面庞推开,狂笑道:“莫要自欺欺人,邵青不过是我的一个碎片而已……他如何能主宰本座的神识?”
幻姬苦笑的摇摇头:“你们不过是同一个人的两面罢了……刻意回避,才是自欺欺人。如果真是如此,为何不将那枚香囊丢弃?在不经意间,他就在影响着你。”
赤炎愤怒地从身上扯下那枚绣工精美的荷包,荷包在赤炎的手中化为了劫灰……赤炎得意地笑着,斜眼看着幻姬,眼中杀意大甚。
幻姬摇头浅笑,“看来,你这次是来取我性命,这也好了却我求死不能的痛苦。”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幻姬苦笑着摇头叹道:“此时我已死而无憾。”
“为何?!”赤炎语气阴狠冷峻,眼中寒光落在幻姬虚弱的身子上。
幻姬莞尔道:“我相信,邵青有一天会回来的……”
怒火萦绕着赤炎的四周,赤炎一把掐住了幻姬的喉咙,眼中的杀意足以让天下为之颤抖,而幻姬始终面带笑容,丝毫不挣扎……缓缓地闭上了眼。
赤炎仿佛突然受了惊吓一般,立刻松开扼住幻姬喉咙的手,可已为时晚矣。幻姬缓缓倒下,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难再扶……赤炎头疼欲裂,抱着头痛苦地咆哮着,双手颤抖,仿若体内正在天人交战一般……赤炎的面容和双手的皮肉上出现了无数道血痕,仿若另一个自己要从体内挣扎而出。
“不可能!不可能!你如何能干扰本座!”赤炎痛苦不已,牢笼的墙壁已被震裂,轰然间崩裂坍塌。
整个魔域都在震动,地界内的钟乳纷纷坠落,妖类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纷纷四下逃窜。
蚩尤坛内,红叶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石柱掉落的景象,随着地底传来赤炎的痛苦咆哮,红叶放肆地笑着:“邵青啊邵青,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恐怖的响动逐渐平复下来,赤炎怀中抱着幻姬的尸身,从地底深处走出。此时的赤炎,面容冰冷,目似寒星,面容和双臂上皆是爆裂的伤痕,恐怖异常。
回到蚩尤坛中,赤炎将幻姬的尸身缓缓放下,神色哀伤,脸上仿佛还残留着泪痕。
“是你告诉邵青,烈焰紫晶分身之术并无主副之分的秘密?”赤炎并不看红叶,只是冷冷地说道,此时他的眼神仍然停留在幻姬身上。
红叶浅浅一笑,“那日邵青来红叶谷中,他为你的分身……自然也是我的老友,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你一向自负,早知烈焰紫晶的分身并无主副之分,不过你太过自信,不会相信会有另一个意识能干扰到你的判断——同样,邵青作为你的分身也是如此认为。”
赤炎呼吸沉重,喘气声并不均匀,怒道:“你可知,这样会毁我们的大事!你到底是何意?难道还甘心永生沦落!”
红叶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掩口惊讶道:“我可未曾想到这些,只是好奇,两位心念同样强大的离钩,到底谁会获胜?赤炎还是邵青?”红叶面带笑意地看了看赤炎,又略带惋惜地看着幻姬的尸身,叹道:“情深难寿,你杀了她……但适得其反,如今你更加抑制不住邵青的意念了,对吗?”
赤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感情……双手握拳,微微颤抖着,手上的道道的裂口变得更加恐怖骇人。
红叶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继而又叹息道:“我们三人中,情爱之事独你敬而远之……如今,看来,倒是你窥不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