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权枢,邵媛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蓦然泛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璇玑权枢既然在魔域?”何墨脸色骤变。
“在恭顺王府。”幻姬在此时开口说道:“只是璇玑权枢已认主人,魔域和白皓都无法染指。”
“哦?”何墨淡淡一笑,“二位运筹帷幄,想必早有把握。”
幻姬轻叹一声,摇头说道:“深渊有底,人心难测。”
“冒昧问一句,那日我于倚翠楼中得见一位苏姓公子,此人如今可还在山庄之中?”
“他此时正在门外梨树下静坐冥思,既然先前见过,那也是故人。”邵青起身走至门口,远远望见正在静坐的苏逸,苏逸身上已被薄薄的花瓣覆盖了一层。
“麒麟金目重塑肉身,有此造化神奇的法术也只有昆仑一脉。可惜昆仑派二十几年前覆灭,聚窟洲事后得知,师祖曾泣,竟不能相助。”何墨走到邵青身侧,“先生谋划缜密,我尚有一言相劝,功遂身退,天之道,知止可以不殆。我闻,明珠之光,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众莫不按剑相眄者,何况天罡之力乎?”何墨摇头淡淡一笑,便径直向梨树下走去,“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
何墨自认心如止水定,但数年前也泛起了波澜,他一直不愿意插手天罡重结之事,因为早听闻天罡神力对凡界生灵的诱惑是无法抗拒的。师祖曾目睹天罡阵初结的盛景,师祖已位列仙班,却也难以自持,此事之后便被革去仙籍禁足于聚窟洲修行思过。仙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凡夫俗子?魔域和白皓诸人之心,路人皆知。人偶亦会横生贪欲妄念,更何况邵青这般深藏不露心计深重之人。
除了神器之主,天罡重结之时,人人都可能觊觎天罡神力,包括何墨自己……想到这何墨皱了皱眉头,静和的魂魄永生永世转世都为玉衡之灵。为了静和生生世世安泰,不再受这恩怨纷扰,绝不能容野心之人忤逆天道,此番不可有任何闪失……
梨树下的苏逸,静默如身上的花瓣,看不到半点起伏,何墨的到来,也不曾打扰静坐冥思的苏逸。
“至虚极,守静笃。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棁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何墨对着满树繁花,轻轻吟道:“然利益在前,自持者几何?”
刚才何墨的一番自言自语,在苏逸心中激起几番思绪。苏逸睁开眼,微微仰头看着背手而立的何墨,问道:“何公子这番话,是有意提点在下?”
“天罡阵重结我并不希望有太多人参与其中,先师曾于万年前亲眼目睹天罡结阵,其中凶悍霸道的力量足以让人畏惧,也会激发人的贪欲。”何墨摇摇头,“先师曾位列仙班,但也不能自持。”何墨此段话是用密音传入苏逸耳中,绝不会有第三人听见。
苏逸皱了皱眉头,心中的忧虑跃然脸上,沉默不语。
“就算我等无意于这天罡之力,但当身在其中之时,恐怕也难免不心生贪恋。苏少侠已是神物之主,自当不必担心会受天罡神力的引诱蛊惑。如果我没猜错,你与邵庄主当是旧相识,昆仑的变故,苏公子当下想起多少?”
“暂且不多,但一些零星的记忆也逐渐浮现鲜明起来。”苏逸摇摇头,“重结天罡阵,魔域虎视眈眈。邵青也……”说道此处,苏逸停顿了一下,“重结天罡之时,也需同盟于旁掠阵,否则……凶险万分。”
“今日邀苏公子于寒舍饮酒畅聊,何如?”何墨心知苏逸此时定有不便言语之词,更何况密音传声也非万无一失,还是小心为妙。
“何兄盛情难却,自当与兄把酒言欢。”苏逸点头会意,缓缓站起身,拂去身上落花。
……
邵媛见苏逸何墨二人来向邵青请辞,也想一同前去,邵青并不阻止,只是问何墨,“何公子如不嫌聒噪,便带舍妹同去。”
何墨浅浅一笑,道:“大###贵步临贱地,寒舍蓬荜生辉。”
“哼,刚才一本正经,如今又这么迂腐不堪,这种言辞我才不稀罕。”邵媛满不在乎的看了何墨一眼,又傻傻对邵青笑着,“谢谢大哥。”
邵青笑道:“跟随何墨和苏逸,我也放心。如果不让你出去,你定要使出以往的怪招百般难为我,我可是防不胜防,不约束你也罢。”邵青向苏逸何墨二人抱拳说道:“小妹劳烦二位公子照顾。”
杨敏仍远远看着这一幕,并不走近,如同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三人挥别之后,邵青仍立于门前,闭目良久,何墨与他并非同心,但也是可用之才。
幻姬轻步走到杨敏身侧,柔声道:“姑娘也莫要伤心。何公子会明白姑娘苦心。”
“以前从未有心,也不曾伤心。”杨敏幽幽叹息,“师兄如何不明白,只是他容不得我夺取王静和的魂魄,此事他终将无法释怀。”
“神物灵性,择命魂相合之人的条件亦极为苛刻,我来人间寻访数十年,也只寻得王静和一人。如不能找到合适人选亦或者是为魔域抢得先机,世间将受覆灭之灾。为了苍生安泰,神物之主必须为心境纯洁心系苍生之人,如今姑娘也是成全了天下。”
“这些我也不想去多想,天罡重结之后,希望王姑娘轮回转世,能与师兄再续前缘,而我,也将无知无觉,消失殆尽……亦不会如今日这般还妄想奢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