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忍不住心里一乐,接着就也温言向她解释,自己这是不小心造成了她画的家具图样的毁损,然后给她夹菜作为歉意的表示,她还特风趣的来了一句,咸菜多了,咸啊……
不知道她心里这会儿到底是什么滋味儿呢?
萧弘比较有兴趣猜测一下。可是随后又为自己这种恶趣味感到羞惭。
要是谢妙容知道了他的恶作剧,会不会跳起来再挠他一爪子。他想起了数年前在楼云寺被谢妙容挠的那一爪子,脸上似乎有点儿烫,这让他禁不住放下筷子,去揉了揉当年被谢妙容挠过的地方。
谢妙容见萧弘放了筷子就问他:“不吃了?”
萧弘讪然地笑着说:“饱了。”
谢妙容把自己的碗内的粥解决掉,剩下一堆萧弘好心给她夹的酱菜留在碗里。
今日为了跟萧弘和好,她借着要吃饭的名头跟他搭上话,多吃了一碗下去,刚放下碗就打了两个饱嗝。
对面坐着的萧弘听了不禁唇角上翘,其实他何尝不知,谢妙容早上去他阿母那边请安,一定是吃了饭回来的,至于没吃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会儿听到她打饱嗝也就证实了他的猜测。想来,是她想要和自己搭话才故意那样说的?好吧,既然娘子肯来俯就他了,他也就顺手接招了,让她跟自己一起吃饭。
谢妙容见坐在对面的萧弘唇角上扬,貌似有点儿取笑自己打嗝,忍不住腹诽,都是你个罪魁祸首,你别得意,以后定要秋后算账,把今日这哑巴亏给找补回来。
“阿桃,阿杏,你们把这里收拾了,另外去小厨房让她们炖燕窝,你们亲自动手把上头残存的燕子毛给挑出来,不能带一丝丝在里面……郎君这两日辛苦,需要吃些燕窝滋补滋补……”谢妙容要了湿手帕擦了嘴,然后将手帕子一扔,吩咐站在一边的阿桃和阿杏。
“是,娘子。”阿桃和阿杏这下没有半分犹豫,爽快地答应了。
谢妙容微微一笑,接着站起来,对萧弘撒娇道:“郎君,你来,我们去后园走一走,才吃了饭,不如你去陪我划船?”
“你不累吗,不想睡会儿么?我瞧你脸色不佳呀?”萧弘体贴地问。
“去散一散回来,下晌睡也是一样的。”
谢妙容笑着向萧弘伸出了手,那意思是要他牵着她。
萧弘当然乐意,遂伸出手去把她的小手攥在掌中。
两个人神情轻松地手牵手走了出去,剩下阿桃和阿杏色难看地留在原地。
等萧弘和谢妙容走出去,去得远了,阿桃才忿忿地一跺脚,道:“气死我了!”
阿杏忙拉她,低声劝道:“你小声点儿,怎么样,我让你别在郎君跟前挑唆,你不信?你没瞧见,她虽然才嫁进来,可有的是法子笼络郎君。才将她一句话就把郎君给拉过去了,这会儿还郎君跟她还是新婚,定然是宠她的,她哪可能那么快失宠。你呀,得收敛点儿,赶快做小伏低,不要跟她对着干。不然,她可要可劲儿给咱们穿小鞋了。远的不说,这要咱们两个一等的婢女去小厨房挑燕窝毛,这就开始折腾咱们了,还用的是郎君累了要进补的名头。这是一箭双雕啊,又折腾了咱们,又讨好了郎君。看来,咱们大意了,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原先想着她只不过是个会作诗的女郎,家里也简单,在这些内宅的事情上不上道,哪曾想她如此厉害。我这越想是越害怕啊,阿桃,你可别说我不仗义,自今日起,我可不敢跟着你做那些跟她做对的事情了……”
“没用的东西!胆小鬼!”阿桃狠狠地瞪了阿杏一眼,怒道。
阿杏缩了缩脖子:“我可没有做管事的阿父,也没有在夫人跟前当差的阿母,万一闯了祸,恐怕我会牵连我阿兄和阿嫂。还有啊,你以后打算怎么做?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可得小心点儿。”
阿桃脸色很阴,她好半天才说:“放心,我有好法子,让她顾不上对付咱们……”
“是什么?”
“你别管了,动手收拾吧,一会儿还得去挑那该死的燕窝里的毛呢。”
“……”
阿桃是不相信阿杏这个胆小鬼了,她的计划当然不能对阿杏说,不然这个没担当的万一哪天害怕谢妙容,说出去了,她可就麻烦了。阿桃决定单干,阿杏嘛,只让她当个小跟班就好了。
——
萧弘拉着谢妙容的小手,在萧府后园里闲逛。此时是初夏时节,萧府的后园满园都是绿色,花木扶疏,空气清新。
他指给谢妙容看他每日一早就要来练剑的地方,那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周围有些树丛。
谢妙容看到一片被砍倒的小树,问他:“那是你干的?”
萧弘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说:“今早心里不舒爽,所以……”
说起这个,谢妙容忽然想起昨日他莫名其妙生气,就继续问:“你倒是跟我说一说,你为何昨日那样啊,好好的吃着饭,突然冷脸,扔下碗就走了?”
“我……我还不是为了那袁鑫……”萧弘心一横,还是把心里为什么不快的事情说出来了。
谢妙容闻言便去回想,昨日跟萧弘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说的什么,仿佛是他说到了袁嵘和袁鑫两兄弟的事情,然后自己当时因为萧弘提到袁嵘,一下子就想起了被掳走的二姐,故而出了会儿神,接下来萧弘就不高兴了。这样联系起来一想,她立即明白了萧弘为何撒气了,原来他是觉得自己开小差去想袁鑫了。袁鑫这些年来惦记她,跟她关系好,萧弘也是知道的,想来他应该是误会自己跟他成亲了还会去想别的男人吧。
“你这个人真是小心眼儿。”她想到了这点儿以后转脸看向萧弘,伸手去刮他鼻子。
他比她高,所以她得踮起脚尖才行。
他愕然,硬生生被她的手指刮了下鼻子。然后,非常新奇这种动作,带着亲昵,带着顽皮,还带着小小的让他心跳的惩罚在内。
他一下子握住她的手,眸色一深,深深看到她眼里去。
谢妙容仰着面,在林间漏下的那些闪耀的光斑里,大胆迎接他的如同艳阳跳跃的目光。
两人视线深缠,周遭仿佛一霎时都静寂无比,只听得到彼此胸腔里那“咚咚”的心跳。
好一会儿,谢妙容才把手从他握着的掌中抽离出来,她只觉耳根热热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了的缘故?
萧弘握着她的另一只手,不撒手,问她:“我怎么小心眼儿了,你别告诉我你不是在想他。”
谢妙容抿一抿唇,道:“我都嫁给你了,还去想他的话,那我当初何必要嫁你。袁八郎,你可曾听过,我只当他是闺中密友的?”
“闺中密友?”萧弘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妙容,继而哈哈大笑起来,“闺中密友……”
谢妙容点头:“是啊,我一直当他为闺中密友,他这个人很风趣,说话很有意思,我喜欢跟他一起玩,只是,不把他当郎君看。”
“所以,你把他当女郎,跟卫家八娘一样?”
“嗯,如今你不用再吃醋了吧?”
“……我……”萧弘有点儿结巴,他为自己误会了谢妙容而感到小小的羞惭。
但是他又想知道,当时他提到袁嵘和袁鑫两兄弟的时候,谢妙容为何出神,她到底在想什么?
于是他向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哦,这个……”谢妙容有点儿犹豫,该不该把二姐跟袁嵘之间的纠.缠告诉萧弘。她怕自己说出来了以后萧弘会看不起她二姐。但是不对他说的话,他都问起来了,自己要是保守这个秘密,就是对他不坦诚,以后他不会又去乱想吧。真是有点儿为难。
“怎么,是不是不好说,要是不想说就算了。”萧弘见她面现犹豫之色,便随意道。
“哎,我还是告诉你好了。省得你觉着我都跟你成亲了,还对你有所隐瞒。你听着啊,当日.你提起袁嵘和兄弟两人,我就想起了我被山贼掳走的二姐……”
“想起你二姐?难不成袁家兄弟和你二姐的失踪有关?”
“不是啊,是……是我二姐她和离跟袁嵘有关。”
“你是说……”
萧弘显然会意过来谢妙容的意思了,谢妙容的二姐谢绣姬跟袁峥和离之事他也有耳闻,但是他跟所有的外人一样认为他们两个是夫妻感情不和才和离的。但这会儿听谢妙容提起,竟然是因为袁四郎,袁四郎是袁峥的兄弟,也就是谢绣姬的小叔,她是袁四郎的嫂子。要是说谢绣姬因为袁四郎和离,那岂不是说袁四郎跟其嫂谢绣姬之间有纠缠不清的奸|情,所以才会导致和离的?
“真没想到你二姐竟然是这样的妇人,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该去大枫山搜山救她!”萧弘听完冷声扔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