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特,我们不妨立个一般性的规矩,那就是说,加入一个女人对是不是该接受一个男人产生疑惑,她当然应当拒绝他。假如她说‘是’的时候犹豫不决,那就应当直接说‘不’。心怀疑惑半信半疑进入那种态度是危险的。作为一个年纪比你大的朋友,我认为我又义务对你说这番话。但是别认为我相影响你。”
“啊!不,我肯定你完全是为我好——不过,假如你能给我点忠告,告诉我最好该怎么办——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正如你所说的,主意必须坚定,不能迟疑——这个可是件非常严肃的事清。也许说‘不’比较保险。你是不是认为我最好说‘不’。”
“我无论任何不提这种忠告,”爱玛优雅的微笑着说,“不管走那条路,对于自己的幸福,你肯定是最好的裁判。假如你喜欢马丁先生胜过其他人,假如你认为他是跟你作伴的人里最让你愉快的,那你在迟疑什么?哈里特,你的脸红了。听了我的说法,此刻是不是有什么其他人浮现在你的脑际?不要被感激和冲动征服。此刻你想到了谁?”
各种表现均十分有利——哈里特没有作答,表情迷惑的转过头去,站在炉边沉思。虽然那封信仍然在她手里,但是她并不阅读,只是机械得将它扭来扭去。爱玛耐心的等待着结果,并非不怀着强烈的希望,最后,哈里特稍带迟疑地说:
“伍德豪斯小姐,既然你不愿意将你的观点强加于我,我必须进自己的努力。现在我已经作出了决定,实在已经差不多打定了主意拒绝马丁先生。你认为我作的对吗?”
“完全正确,完全正确,我亲爱的哈里特。你作出了应该有的选择。你对此有疑虑的时候我没有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你既然已经完全决定了,我可以毫不迟疑德表示赞同。亲爱的哈里特,我为此感到欢乐。失去你这样的朋友,我会感到伤心,假如你跟马丁先生结婚,肯定会是那样的结局。当你还有哪怕一丁点儿迟疑,我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我不愿意影响你,哪怕意味着我会失去我的一位朋友。我不能去拜访阿比水磨农场的罗伯特·马丁太太。现在我可以永远保证你能在我身边了。”
哈里特没有想到自身的危险,但是,这个念头让她大受震动。
“你不可能拜访!”她喊道,突然惊呆了。“不,当然你不可能来。但是我从来没想到这一点。那真是太可怕了!真险哪!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我宁愿失去一切,都不愿放弃于你的亲密交往以及它带给我的愉快和荣誉。”
“的确,哈里特,失去你将是个极度的痛苦。但是那样肯定会失去你。你几乎将自己从这个好的社交圈自己抛出去。那样我只有放弃你。”
“我的天哪!我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个!假如我再也不能到哈特费尔的宅子来,那等于要我的命啦!”
“我亲爱的,你的感情多么深厚!是你排除了阿比水磨农场!你终身抛弃了无知和粗鄙的生活圈子!我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那儿来得自信心向你提出那种要求。他未免自视过高了。”
“一般来说,我认为他不自负,”哈里特说。她的良心不同意这种职责。“至少他是个天性很好的人,我会一直非常感激他,极为尊敬他……你知道,虽然他可能喜欢我,并不是说我就应当……当然啦,我必须承认,自从我到这儿拜访以来,我见到过一些人……假如将他们作对比,不论为表还是举止,他根本不能比。这儿的人如此漂亮,如此让人愉快。不过,我真的认为马丁先生是个非常和蔼亲切的人,我对他的评价很高。他那么依恋我……他还写了这么好一封信……不过,说道要离开你,无论如何我不愿意。”
“谢谢你,谢谢你,我最亲爱、最甜蜜的小朋友。我们不会分手。一个女人不能仅仅因为一个男人向他求婚就以身向许,也不能因为他单方面依恋,或者写过一封还说的过去的信。就嫁给他。”
“啊!不能——再说还是一封短信。”
爱玛体会到她这个朋友格调低下,不过并没有追究,只是说:
“对极了。他那种小丑般的举止或许每时每刻都会惹你生气,知道他会写一封好信也不能作为一种小小的慰藉。”
“啊!是的,确实是这样。没有人会关心一封信的。问题是要跟他伴侣在一起,一直享受幸福。我已经打定主意,要拒绝他。可我该怎么办哪?我这么说哪?”
爱玛向她保证说,回答毫无困难,并且建议她写回信要直截了当。哈里特希望得到她的协助,便表示同意。尽管爱玛口头上继续表示拒绝提供任何所需的帮助,结果却在每个句子的写作上都给了帮助。为了写回信而再次看他写来的那封信,产生过削弱决心的倾向,所以特别需要提供几个态度坚决的句子支持她。对于刺激他生气,对于他母亲和妹妹会怎么想,怎么说,哈里特特别在意,渴望她们不会将她看作不知感恩的人;爱玛于是相信,假如那个年轻人此刻来到她面前,她便会立刻接受他的求婚。
不过,这封信还是写出来了,封上口、发了出去。这件事结束后。哈里特便安全了。整个晚上,她的情绪低落,不过爱玛可以允许她低调的遗憾。为了进行安慰,她有时候谈起自己的爱恋,有时候谈起埃尔顿先生的话题。
“再也不会邀请我上阿比水磨农场做客了,”说这话的调子有些伤感。
“我的哈里特,即使你受到邀请,我也受不了跟你分离之苦。哈特费尔的宅子太需要你了,不能让你离开这儿去阿比水磨农场。”
“我肯定再也不想去那儿了,因为我只有在哈特费尔的宅子才会感到幸福。”
少顷,话题改变了:“我认为戈达德太太了解发生过的这一切,准会感到非常惊讶。我相信纳什小姐也会吃惊,因为纳什小姐认为她的亲妹妹嫁了个好人家,其实那不过是个卖亚麻布的。”
“哈里特,看了学校教师那种过度的自豪和矫揉造作,真让人感到遗憾。我敢说,纳什小姐甚至会嫉妒你得到这么个结婚的机会。就连征服这么个人,在她目光中也显得有价值。倘若征服个比你地位高的人,我猜想,她准会傻了眼。某个人的注意力几乎不会集中在海伯里的闲言碎语上。因而。我猜想,你我是他的外贸和举止有所变化的唯一原因。”
哈里特飞红了脸颊微笑着说,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如此喜欢她。谈起埃尔顿先生当然会让她感到兴奋,可是,过了一阵子,说起拒绝马丁先生的事情,她的心又软了。
“现在,他已经收到我的信了,”她轻声说道。“我真想知道他们都在做些什么……她的妹妹们是不是知道了……假如他不高兴,她们也不会高兴的。我希望他不会过分在意。”
“我们考虑考虑那些生活欢乐的朋友吧,”爱玛喊道。“此刻,埃尔顿先生也许正在让她母亲和姐妹们看你的画像,对她们讲述画里这个人本人要漂亮的多,等到她们询问了五六遍,他才允许她们得知你可爱的名字。”
“我的画像!他不是把我的画像留在邦德大街了了吗?”
“他怎么会!要是那样,就算我根本不熟悉埃尔顿先生。不会的,我亲爱的温柔的小哈里特,信赖他吧,在明天上马之前,绝对不会将画像留在邦德大街。那幅画今天晚上会陪伴着他,是他的安慰和喜悦。它会向他的家庭公开未来的打算,它会将你介绍给她们,它会在人们中间传播人类本性中渴望般的好奇和先入为主的热烈印象而产生的最愉快感情。多么欢乐,多么欢乐、多么生动、多么让人捉摸不定,他们的思维想象又多么忙碌不已!”
哈里特再次微笑。她的微笑变得越来越开心。
那天晚上,哈里特在哈特费尔德宅子过夜,过去几个星期中,她的一半时间在这儿度过,渐渐地,专门为她准备好一间卧室。爱玛认为,目前让她尽可能跟自己在一起,从各方面将都是最安全最好的。她第二天早上要道戈达德太太那里去一两个钟头,,当时便作出决定,她要回到哈特费尔德宅子,在这儿做几天的惯例拜访小住。
她不在的时候,奈特里先生来访,与伍德豪斯先生和爱玛在一起座谈,后来因为伍德豪斯先生散步计划在先,加之女儿坚持不可放弃计划,虽然将客人撇下与他的礼貌客套有别,但是在两人一起鼓励下还是离开奈特里先生去散步了。奈特里先生不拘泥客套,回答简洁果断,与他漫长的道歉和欲行又止的礼貌形成滑稽的对比。
爱玛多半希望埃尔顿先生留下个暗示。奈特里先生是大家共同的朋友和顾问,她知道埃尔顿先生会向他求教的。
“我有理由认为,”他回答道,“哈里特·史密斯很快会受到求婚,求婚者是个无可挑剔的人——罗伯特·马丁。今年夏天她去阿比水磨农场拜访时似乎让他打定了主意。他爱她爱的发狂,决意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