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他说。“我不会大声喊叫。我回把不快藏在心里。我对爱玛的兴趣是真诚的。伊莎贝拉跟我的关系并不像和妹妹那么亲密,她从来没有激起我的多大的兴趣,也许很难得有什么兴趣。办事,大家对爱玛的感觉中既存在着担忧,也有好奇。我真相知道她最后会怎么样!”
“我也想知道,”韦斯顿太太温和地说,“很想知道。”
“她总是声称自己永不结婚,当然,这其实什么意义也没有。不过我真的没见过一位她喜欢的男人。如果她能深深爱上一个合适的对象、那到不见是一件坏事。我希望看到爱玛爱上某个人,也希望看到她对是不是得到别人的爱感到疑虑,那对她将是有好处的。可是周围没有什么人迷恋她,再说她很难得离开家。”
“目前看来,似乎很难诱使她改变决心,”韦斯顿太太说,“既然她在哈特费尔德宅子立过的那么愉快,我也不能盼望她跟什么人坠入爱河,给可怜的伍德豪斯先生造成困难。我现在不愿建议爱玛结婚,不过我向你保证,我心中对她结婚的想法一点也不少。”
她谈这个问题时不乏一种含义:尽量掩盖一个对她们夫妇俩有利的想法。关于爱玛的命运,朗道斯宅子的主人有几种希望,但是他们并不喜欢这些希望受到猜疑。奈特里先生平静地转变了话题:“维斯顿认为天气会怎么样,会下雨吗?”她便深信,关于哈特佛尔德宅子他没什么更多的话想谈,也没有什么可猜疑。
爱玛毫不怀疑,她已经将哈里特的幻想引到一个适当的方向,并且将她的感激之情和年轻的虚荣心引向一个很好的目标。自从意识到埃尔顿先生是个特别漂亮的男人,而且高雅迷人,她发现哈里特变得大为通情达理了。由于她接受他明确表达的崇拜时没有表现出迟疑,她不久便根据一些令人愉快的暗示,确信哈里特方面已经产生了好感,这就像许多类似的情况一样。她还相当有把握地认为,埃尔顿先生即使现在还没有萌发出爱,也即将坠入爱河。关于他那一方面,她毫不怀疑。他谈论她,赞扬她,用的都是热情洋溢的语言,所以她无法假设出,再过一小段时间有什么东西不能补充完整。自从哈里特来到哈特费尔德宅子后,风度有了惊人的长进,他对她变化的察觉便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证明——他越来越依赖她了。
“你将史密斯小姐需要的一切都给了她,”他说。“你是他变得高尚而娴雅。她来到这里时本来就是一个漂亮姑娘,不过,照我看,你使她增加的魅力远远超过了她本来具有的自然美。”
“我很高兴你认为我对她有用处,但是哈里特原来缺少的不过是一点儿提示,一点儿暗示而已。她自身具有全部的自然美,甜蜜优雅,天性可爱,毫不矫揉造作,我做的事非常有限。”
“倘若可以表达与一位女士不同的意见,”埃尔顿先生殷勤地说……
“或许我给她的性格中加进了些许果敢,还教她考虑一些以前没有接触过的观点。”
“的确如此。那正是让我大为吃惊的事情。性格中居然能添加进果敢!这需要怎样的技巧啊!”
“我感到的是极大的乐趣。以前从未遇到过这么可爱的性格。”
“我对此毫不怀疑。”这话带着一种生动的叹息,正如绝大多数恋人的声音。又有一天,她感到同样欣喜的是,她附庸了她一个突然产生的愿望:为哈里特画一幅像。
“你以前让人画过像吗?哈里特?”她问道。“你以前一动不动坐着让人画过像吗?”
哈里特当时正打算离开房间,停下脚步,带着质朴的天真和兴趣说:
“咻!天哪,没有,从来没有。”
她刚刚离开,爱玛便感叹起来:
“拥有她的一幅好画像该是多么美妙啊!我愿意拿全部财产换取这样一幅画。我几乎渴望自己动手画她的像。我敢说你并不知道,可是两三年前我非常热衷于画像,试着为我的好几位朋友画过像,大家认为还说的过去。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我产生了烟雾,放弃了。但是,假如哈里特愿意坐在我面前,我还是可以冒冒险的。有她的一幅画向该是多么让人喜悦啊!”
“我支持你,”爱尔顿先生喊道。“那的确是喜悦!伍德豪斯小姐,我支持你为你的朋友施展自己迷人的天才。我知道你的绘画水平。你怎么能认为我对此一无所知呢?难道这间屋子里不是到处挂着你画的风景和花卉,难道韦斯顿太太的朗道斯宅子客厅里没有画着几幅难以临摹的素描?”
不错,我的好人!——爱玛想道——可是这些与人像画有什么关系哪?你对画像真是一窍不通。别装作对我的画表现出狂热的样子。将你的狂热留在哈里特面前使用吧。“埃尔顿先生,既然你对我如此好意鼓励,我就决心尽我所能尝试一番。哈里特的容貌非常雅致,为她画像实在困难。眼睛的形状有些独特,嘴巴周围的线条必须捕捉住。”
“的确如此——眼睛的形状和嘴巴周围的线条——我毫不怀疑,你能画成功的。请你,请你尝试吧。既然是有你来画,那么借用你自己的和来说;拥有她的一幅好画像该是多么美妙啊!”
“但是,埃尔顿先生,我恐怕哈里特不喜欢坐下来。她对自己的美貌考虑的很少。你没有注意到她回答我时的态度?那意思完全是在说:‘干吗要画我的像?’”
“可不是嘛,我注意到了,我向你保证。这对我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我还是不能想象说服不了她。”
哈里特很快便回来了,大家立刻向她提出建议。在两人诚恳的催促下,她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爱玛希望立刻动手画,所以便取来画夹,里面装着她为各式人物所作的画像,这些画像没有一幅是最后完成的。他们可以讨论决定为哈里特作多大的画像。她将许多作画方式展示给大家。微型画、半身像、全身画、铅笔画、蜡笔画、水彩画都轮流尝试了一番。她总是什么都相做,她付出的劳动那么小,然而在绘画和音乐上取得的进步比任何人付出同样劳动取得的进步都大。她会弹琴,会歌唱,几乎每一种绘画风格都尝试过;可就是缺乏恒心。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达到了优秀水平,她本该很乐意驾驭这些技巧才对,而不是半途而废。对于她自己艺术家和音乐家的才能,她有自知之明,不过,其他人如果受到蒙蔽,愿意认为她的成就高于实际情况,她也并不感到遗憾。
每幅画都有些优点——越是没有完成的优点就越多。她的风格是精神饱满生机勃勃。假如本来并没有几幅画,或者本来的数目足有现在的一半之多,两位伙伴的喜悦和崇敬之情也不会有所不同。她们两人都乐得忘乎所以了。画像会人任何人都发生兴趣。伍德豪斯小姐作的画一定是第一流的。
“我没法让你们看多种多样的面孔,”爱玛说。“我研究的只有自己家的人。”这是我父亲——又是一幅我父亲的画——不过,他为了让人画像而坐在这里时,就觉得紧张,结果我只能偷偷画,所以这两幅都不像他。你们看,这是韦斯顿太太,这也是,这幅也是。亲爱的韦斯顿太太!她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我最友好的朋友。我要她坐在哪儿都成。这是我姐姐,挺像她那优雅的身段!面孔也不无相象。假如她能多坐一会儿,我本来能画得更好些,可是她心里急着要我画她那四个孩子,所以总是静不下来。下面是我设法给四个孩子中的三个画的像——都在这儿,画布上依次是亨利、约翰和贝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野得能要了其它孩子的命。她那么希望我把他们画下来,我简直不能拒绝,可是你们都知道,三四岁的孩子根本没发站着一动不动;要想为他们画像,除了模样和肤色,其它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是她们五官长的比其它孩子都粗俗反倒好画些。这幅是我为
第四个孩子做的画像,是个婴儿。她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我为他画的。你们看,他帽子上的花结像极了,她脸朝下趴着,谁的舒服极了。那幅画非常像。我为小乔治感到骄傲。。这个沙发的一角很好,接下来是我最后一幅尚未完成的画,这是个小画幅的素描,是一位绅士的全身像——是我最后一幅画,也是最好的画——我姐夫约翰·奈特里先生。这幅画不消几笔就完成了,当时我有些懊恼,把它搁置一边,发誓说再也不画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