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馥一愣,没想到不经意间已走到了月府门前。其实方才这一路下来,他脑海中闪过百种念头,琢磨着怎么拒绝小游。谁想他正思考着,已来到人家门前。
他抬头瞧去,只见月府立在眼前,与自家一般,红漆粉门,端庄严肃。月府虽不如韩府那般巨大,但也瞧得出这家主人财力雄厚。不知怎的,韩馥心脏没来由的一紧,他蓦地生出一股恐惧感,竟不敢迈进门去。
小游此时已将朱红大门推开,盯着手足无措的韩馥问道:“韩公子,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呀?”
韩馥一听,心中更是慌乱,家中被灭门惨象不断在脑中徘徊,他生怕大门推开,迎接他的就是当晚的人间地狱。想到这,韩馥无比恐惧,他连退几步,摆手道:“我……我不进去了!”
小游一愣,顿足道:“这怎么成?你都来到门前啦!”
“我……”韩馥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将心一横,抱拳道:“小游姑娘,你多保重啦!”说着他掉头就要离去。
“韩公子!”正此时,一位女子唤道:“是你么韩公子?”
韩馥闻声浑身一震,他握紧双拳,摆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是我……”
清冷月光洒下,朱红大门前,俏生生的立了一位艳绝无双的黑衣少女,她幽幽一笑道:“韩公子,果然是你!”
韩馥吃力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肌肉就似僵硬了一般,他苦笑一声道:“月姑娘,好久不见啦!”
原来,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数日前在镇南山上与韩馥邀约一场的月若盈。
月若盈温柔一笑道:“韩公子,你才来便要走么?”
韩馥自愧身份,他无言以对,茫然无措半晌也没说出半个字来。月若盈秀眉一蹙,柔声问道:“韩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韩馥不语,他连逢巨变,短短半月之内受尽人间冷眼苦痛。这些日子来他不知暗地里流下了多少泪水,他本以为自己已渐渐习惯飘泊人世孤苦无依,泪水也该流干了才是。可谁知月若盈不过轻轻一问,韩馥内心登时汹涌澎湃,有如惊涛骇浪。
月若盈瞧他双目通红,又小心仔细问道:“韩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韩馥黯然点头,将家中巨变仔仔细细说了,月若盈听后俏脸煞白,垂泪不已道:“韩公子……你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韩馥摇了摇头,却又冷冷道:“但我要复仇!我一定要让我的仇人复出代价。”
也许是因为伤心所致,听了韩馥这番话,月若盈脸色更白,泪水已涓绘成河。小游立在一旁,将过往听了,也陪着二人流泪。但她身为丫鬟,倒是十分机灵,忙出言提醒道:“小姐,咱们将韩公子请进去再说罢!”
月若盈一愣,赶忙拉着韩馥道:“说的是,说的是。韩公子,你快到府中来罢。”
韩馥连连摇头,就是不走。月若盈眉宇间闪过一丝愠怒,又柔声道:“韩公子,你莫非是嫌弃我月家贫寒,不肯屈尊降贵?”
“不是!”韩馥忙着摆手道:“我……我现在只是一个乞丐,怎么能胡乱进你家中呢?”
月若盈柔声道:“韩公子,那日若非你出手相救,我和小游就遭了歹人毒手。只是那时你家中富贵,我和小游就是有心报恩,也无力而为。可你现在落难,正是我报恩的机会,我若不出手相助,还算人么?”
“我……”韩馥还在犹豫。
小游抿嘴一笑道:“我家小姐说的是,韩公子你若不住下来,我们可寝食难安了。”
韩馥听后,心道这二人待人坦诚,想起当日自己存心调戏,不由得更是愧疚,他长叹一声,盯着二人不语。月若盈见了,更是笑道:“韩公子,快请进罢!”
“好罢。”韩馥不好拒绝,点了点头。
月若盈和小游见他答应,均是欣慰,二人对视一眼,这才由小游笑道:“既然如此,韩公子就请随我来罢!”
当下,三人入屋,小游传来下人,服侍韩馥梳洗更衣。韩馥心想反正来了,倒也不再强求,一切任由这主仆二人安排,便随着下人进了房间梳洗。
服侍他的人名为唐宝,相貌亲切,笑容可掬。将韩馥所需一切事宜都做的完美无瑕。韩馥对这人大生亲近之意,想和他攀谈几句。可不知怎的,这唐宝总是对韩馥保持些许距离,他笑面相对,却一言不发,双眼中还闪着叫人读不懂的神色。
韩馥虽然不解,但想到人各有志,也许是这唐宝天生不爱与人交谈。念及至此,他也就不再多想,安心梳洗过后,又穿上了唐宝拿来的华服长衫。
韩馥本是富家子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八丈有余,剑眉星目。只是往日太过无法无天,成日祸乱城内,这才没人注意到他本来面貌。但此次家门巨变,韩馥心性起了极大变化,他再非往日那般飞扬跳脱,嚣张跋扈。
时隔多日的穿起华服,韩馥此刻倒更像是个书香门第的青年才俊。
一切打理完毕,韩馥这才出来与月若盈相见,此时主仆二人正居于月府正厅,韩馥由唐宝引路,到了这里,发现不知何时月若盈已吩咐下人准备了一大桌饭菜。
月若盈见韩馥到来,温柔一笑道:“韩公子,我想你定是饿了,就吩咐下人准备了一桌粗茶淡饭,也不知和不和你胃口。”
韩馥见月若盈对自己的穿衣打扮并无太大反应,不由得心下稍憾,但这桌饭菜色香味俱全,令他一见之下当即食指大动,这点小事也就抛诸脑后了。
月若盈见韩馥双眼盯着桌上饭菜乱瞟,已猜透他心中所想,她扬了扬手微笑道:“韩公子,趁着饭菜还热,咱们这就开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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