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贺涂那里,清鸣就被支使着做了许多杂事,一不小心,就临近天黑了。
也就是这么待了一天,清鸣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虽然显然是皇宫的某个位置,却也几乎是与世隔绝的。
她和其他的宫女,总共十六个人,就被一直留在这一处庭院里,出口被严格地把守着,一整天都没见有人出去。
所有人除了一些杂事,所做的就是照顾贺涂。这个庭院似乎就是为了贺涂而存在着的。
在做事的时候,清鸣也装作不经意地向小宫女问了问贺涂的背景,想要搞清楚是谁为什么将他关在那里的。然而,小宫女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小大人似的端起“前辈”的架子,要她不要多管闲事,乖乖做事就是了。
当然,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坦然,其实是她也不知道……
不过,会被关在皇宫里的人,主事的多半也是皇帝了吧。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一个孩子。
清鸣抿起嘴,心里又是一抽一抽的疼。
她是很想和其他宫女交涉一下的,以后就由她一个人来照顾贺涂就好,毕竟,其他人都显得很忌惮贺涂整日凶神恶煞的样子,连给他送顿饭都要推三阻四。
可是,想了一下,清鸣却没这么说。某个人会重兵把守,把贺涂秘密地关在这里,那么贺涂对于他的意义应该很是重大。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只是作为一个小宫女,清鸣也不敢冒险太过接近太过出头,免得招来更多的视线,让她不好打探或准备些什么。
虽然这么想,但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贺涂,清鸣才做完了事,就没忍住,找了个借口,又向贺涂那里赶了过去。
此时,天已经落黑了。
刚刚听说,傍晚的时候,给贺涂送饭的小宫女硬生生被他给吓哭了,据说他今天的眼神格外骇人,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清鸣觉得有些奇怪,他明明早上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推开门,清鸣一打眼,就也被贺涂的眼神吓了一跳。
才一个白天没见,怎么又变得凶巴巴的了。
“怎么不高兴了?”清鸣问道,把门合上,就向着贺涂走去,倒是丝毫不在意他的眼神。
这一次,与早上的沉默乖巧不同,才一靠近,贺涂就蓦地起身,一把将清鸣这个按到了床上,死死地瞪着她,一双小手力气很大,捏得清鸣肩膀生疼。
不光是肩膀,因为被忽然按到了床上,清鸣觉得背也被撞得有些疼。面对着贺涂的攻击性,再加上小狼崽一样的眼神,清鸣却仍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反而显得很担心贺涂。她反手拍了拍贺涂的背,一面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一面问道:“怎么生气了?说出来我才知道呀。”
看着清鸣的样子,贺涂抿着嘴,眸子终于慢慢地柔软了下来。
“……你说,晚上会来。”又过了一会儿,小狼崽才硬邦邦地开口,声音里满是被欺骗被抛弃似的不满。
“现在就是晚上呀。”清鸣理所当然道,却又忽然意识到,通常只有饭点才会有人为了给他送饭而进来,他大概以为,她说晚上会来,就是会在晚上送饭的时候来。
……难怪,傍晚的时候,他硬生生把来送饭的小宫女给吓哭了。
“我错了……怪我没说清楚,我是说要晚饭以后来呢。”想着贺涂的感受,清鸣觉得心疼,就忙摸着他的脊背安抚。此时,贺涂仍旧是俯身将清鸣按在床上的姿势,小小的身躯就在清鸣的正上方,清鸣便顺势一捞,将他按进了自己的怀里,带得他身上的锁链呼啦作响。
贺涂愣了一下,手臂不自觉地松劲,就这么被她轻松地抱进了怀中。
这样,清鸣就让贺涂也和她一起躺在了床上,躺在了她的身上。
“你不要怕……我说来,就一定回来的,我尽量多来陪你,一定待在你身边,好不好?”清鸣抱着贺涂,在他的耳边很温柔地轻言细语,轻轻地抚摸他的脊背。
贺涂低着头,下巴搭在清鸣的肩上,感受到她的呼吸,还有她说话时的吐气,都一下一下地,轻轻呼在他的耳朵上,像是被一枚轻飘飘的羽毛若即若离地撩拨着。
明明没有香气,贺涂却觉得自己好像嗅到了香气。也许,这就是儿时偷看不该看的书时,上面写的所谓的“吐气如兰”吧。
贺涂不自觉地抿紧嘴唇。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到,人生中第一次的,他的脸开始慢慢地发起烫来,不由自主地变得一片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