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鸣是很想很快从贺涂那里得到答案的,却无奈贺涂在面对她的时候根本说不出话来。平时,贺涂都是用文字与她进行交流的,可是现在,变小了的贺涂胳膊上全都是深可见骨的刀伤。在这种情况下,清鸣是怎么都不可能让他提笔写字的。
没办法,清鸣就只好关好了门窗,防止贺涂一恢复就逃跑,然后就坐在贺涂的床边,继续照顾他,等着他恢复。
贺涂是在临近正午的时候恢复的。那实在是很奇异的场面,原本瘦弱的贺涂躺在那里,忽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生长了起来,就像是被延时拍摄的植物,很快就长大变高,变成了成人的模样。同时,他胳膊上的伤痕也随着快速生长的*迅速愈合,飞快地消失不见了。
尽管早就有所准备,清鸣还是看得很是惊讶。
从惊讶中回过神之后,清鸣就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问贺涂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还是先问他为什么要一直跟着自己了。权衡了一下,清鸣还是开口先问了最初的问题,道:“你现在恢复了,就可以写给我看了吧。贺涂,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说着,清鸣起身,给贺涂拿来了郎中用来开药的笔和一沓纸。
贺涂通红着脸,乖乖地接过了纸和笔,然后僵硬地提起笔来,想要蘸墨……却蘸到了砚台外面。他喉结滚动了下,稳了稳自己的手,勉强蘸上了墨,然后落笔……却没想到又把笔尖戳到了纸的外头。因为过分丢脸,贺涂的脸又红了几分,同时努力地捏紧了笔,对准纸,竭力想要好好地写字,然而……他却又不小心把笔给捏断了。
清鸣看着这样的贺涂,叹了口气,明白他是在过分紧张,便道:“那我先出去吧。”见贺涂闻言,一脸慌张地抬头看她,清鸣就又心领神会地补充道:“我不走,就在门口。”说完,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老实说,清鸣真的很好奇贺涂会怎样回答她。贺涂与她分明萍水相逢,并无关联,她怎么都想不出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对她如此执着。她仔细回忆过无数次和他短暂的相处,想过无数次这个问题,却最终也没有得出答案。
她也曾猜测这是否是因为贺涂认识这个身体的前主人,然而,她却又想起在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贺涂曾很认真地问过她的名字。如果他认识这个身体的前主人,怎么还会问起她的名字呢?所以,她觉得贺涂一定是不认识连翘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清鸣却灵光一闪,忽然就想起,当时贺涂在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显得很激动。
仔细回想起来,那时候,贺涂在听到她的名字之后就忽然激动了起来,又哭又笑,好像遇到了什么惊天的喜事。她那时以为他是因为劫后余生而感到喜悦,现在看来,却显然并不是这样的。
那么,贺涂为什么会忽然表现得那样激动呢?而且还恰恰是在听到她的名字的那一刹那。清鸣忍不住猜测着,也许……贺涂是一直在找一个名叫“清鸣”的人。而她又恰好和他所要找的人同名同姓,他就因此而认错人了?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姓“清”的人极少,同名同姓的概率更是渺茫,大概没有人会觉得能正好遇到两个同名同姓的人的。
这么说来,贺涂搞不好是因为名字相同而认错了人?想到这里,清鸣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隐隐的失望浮了上来。
清鸣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等待着贺涂写完。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屋子里还是会时不时地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这么久了,贺涂还没有写完吗?
清鸣又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疑惑,就推开门,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这么一看,她就更疑惑了。
在贺涂的旁边已经散落了厚厚的一堆纸,仔细看看,上面好像全都写着相同的字。而贺涂本人仍旧提着笔,还在纸上不停地书写着。
……他为什么要写这么多好像一模一样的字?
一见清鸣进了门,贺涂的手一抖,端正的笔画顿时一滑,斜斜地撇了出去,然后就怎么都没办法好好写字了。
“你怎么写了这么多一样的?”清鸣走进来,询问道。
贺涂僵硬地捏着笔,墨水洇在纸上。尽管听到了清鸣的问题,他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说不出话来。
清鸣拿起一张写好了的纸,看着上面的字。这张纸上认认真真地写着五个字:“因为喜欢你。”显然,这就是清鸣所问的那句“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的答案了。
实际上,不光是这张纸,每一张散落着的纸上都写着这么一模一样的五个字,内容相同,没有任何变化,且每一张纸上的字迹都无比认真,简直像是要交给习字先生的作品似的。
而清鸣看着这些每一张都字迹认真得过了头的字,忽然就冒出了个不靠谱的猜想,试探道:“你写了这么多张一模一样的,该不会是……想挑出一张写得最好看的吧?”
没想到,贺涂闻言,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清鸣叹口气,觉得自己越发不理解贺涂每天都在想什么了。难怪每次他给她的树叶上写着的字看起来也总是认真无比,搞不好也写过许多遍呢。
而对于纸上写着的“因为喜欢你”这样突如其来的告白,清鸣承认,在第一眼看到时,她的心的确因此而乱跳了好几拍。然而,她却很快就迫使自己平静了下来。
毕竟,这世上哪有什么平白无故的喜欢呢?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她忍不住猜想,也许贺涂真的只是认错了人。
“喜欢我?你为什么会忽然喜欢上我呢?”清鸣看着纸上无比认真的字迹,想要试探贺涂是否是认错了人,便问道,“难道……你以前就认识我吗?”她问得貌似随意,心里却小心地等待着答案。
她希望贺涂摇头。然而,贺涂听了她的话,却认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