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魔将刚把眉头皱起,轰隆隆两声巨响,那两头魔兽直接滚入对方事先准备好的陷坑内,凄厉低沉的惨吼声从陷坑内传出,陷坑不是很大,不像是针对背齿兽而为,所以一头背齿兽露出肥硕的屁股跟长尾,不见头的前段大声不停惨吼,长长的尾巴,在后臀的扭动下疯狂拍打着地面,不时有鲜血从陷坑中高高标起,如雨般洒落。另外一头却是下半身没入陷坑内,一边引颈长吼,一边用前肢攀刨地面,想要脱离险境,除了在地面犁出一些深深的爪痕,一切都是徒劳。
先前散开的军士开始重新集结,每头魔兽的四周都有一对长枪军士不停地向魔兽柔软处扎抢,就算不时被魔兽尾巴扫飞也没人后退。
等低沉的惨吼声渐低,两头魔兽不在动弹,跑在最头前的魔兵们也堪堪攻至沙墙缺口处,跟已经集结好的月魂国军士对碰在一起。一方是黑白相间一方是全身俱黑,随着战斗升级场面愈加混乱起来,当鲜血将白色布袍染红沁黑,当鲜血把新月遮盖,任谁也难分辨出谁穿黑色谁穿墨色,只有黑压压的两处战团在沙墙分界处拥挤、沸腾,由外至内的相互碾压。
刀光剑影中,风渐大,喊杀声跟惨呼声越传越远。不远处蔽日的风沙加杂着丝丝吼叫向着戎堡方向滚滚而来,仿佛这天地之威也想迫不及待的要加入这场杀戮的盛宴。
噢——!本已将头塔拉在地的那头魔兽,突然引颈朝天发出生命中最后不甘的痛吼。不远处正在向沙梁回跑的那头背齿兽猛地停下脚步,它回头张望,犹豫片刻,重重喷出一声鼻息,引颈朝天,噢——!
黄褐色的瞳目泛出血色,它蓦地转身,朝着堡墙一处战团奔驰而去,它甚至没有留意到沙梁上一道飞奔而下背负褡裢的身影,那身影一边奔跑一边挥舞双臂一边大声呼唤它的名字。
它冲过层层人墙,已然遍体鳞伤,四肢露出白骨,它向着同伴的尸体艰难得挪动。当它终于看到同伴沾满鲜血与泥沙的侧脸时,它累得再也挪不动脚步,它四肢缓缓跪下,死劲把头伸到同伴头前,打算舔一舔同伴紧闭双眼的脸,但除了白沫,它原本灵活无比的舌头却怎么也伸不出唇边,一道耀眼的白光如一弯残月在血色渐退的瞳目中慢慢变大,那是一记刀芒,这是人世中普通人进阶成为武者标志性的一击。
黎明,十五匹沙行兽冲破黑夜的封锁,疲惫的身影出现在荒野中。易万钱轻轻拍了拍胯下坐骑的大脑壳,它缓缓减速,粗大的鼻孔大声的呼气,此起彼伏地呼气声与白色气雾给这寂静清冷的黎明带来些许骚动。
蓦地,一行十五人几乎同时勒住坐骑,全部回身向北眺望,满眼的灰白色调,那耸立在天地之间的神柱早已超过肉眼可见的距离,他们依旧静静的眺望,眺望。
灰蒙蒙的天边,一点亮光出现,然后越来越亮,亮得易万钱苍白憔悴的脸庞上乱如荒草梗的胡茬清晰可见,亮的他不得不用手掌遮蔽眼帘。然后那道亮光猛的一收,灰蒙蒙的天边依旧灰蒙蒙的,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这一刹拉,所有人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是悲哀,但不痛,是愤怒,但无力,是伤心,但没泪水,一颗心悬在半空,空落落地,像荒野中的滚地草,一团团随风远去。
一人掉转坐骑从发呆的众骑中冲出,向南奔去,随后回过神来的众骑紧紧跟上,很快荒野再次恢复寂静与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