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依他辨人的眼力,却实在无法看清这个年轻人骨子里的东西。
或者说,他只是看到了一个年轻人该具有的漏*点以及敏锐,更有那出薛破夜本身年龄的内敛和镇定,除此之外,他实在看不出更多的东西。
他当然也想知道,这样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这样一个迹于杭州的小商户,怎么可能成为大楚子爵,甚至身兼羽林副总卫和户部侍郎?
运气吗?那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好的不可思议,违背了权力游戏的规则。
不是运气,会是其他什么呢?
隔了片刻,萧莫庭的声音才再次轻缓地响起:“你该知道,当初鹤风欲娶素贞,被我拒绝。”顿了顿,继续道;“你是聪明人,自当明白我的意思,我从一开始,就不希望素贞卷入官场,不希望她为官场的权力斗争所累。”
鹤风就是柳拓。
当初柳拓提亲,被萧莫庭拒绝,看来的就是柳拓背后的势力太过复杂,萧素贞进入柳家,恐怕会被其所累。
为了萧素贞的未来,萧莫庭甚至使诈,让萧素贞装病骗过了柳拓。
“如今你身在官场,你觉得我放心将素贞交给你吗?”萧莫庭轻抚长须,那双眼睛竟然异常清明,片刻不离薛破夜的眼睛。
若是普通人,恐怕就要被萧莫庭这清明严厉的眼神所吓退了。
薛破夜却知道萧莫庭这是在和自己很正式地商讨一些事情,这种眼神的底下埋藏的是对萧素贞的担忧,甚至是对他薛破夜的担忧。
“我不同!”薛破夜终于吐出了三个字,这三个字他说得很小心,似乎分量很重,害怕说错一样。
“你不同?”萧莫庭眼中划过一丝异色,平静地问道:“老夫倒想听听,你有何不同?”
薛破夜在一瞬间整理好思绪,慢慢道:“我与柳拓不同。柳拓有很深的朝廷背景,我却没有,柳拓迟早要倒,我却不会。”他充满自信,逐字逐句。
“你不会倒?”萧莫庭泛起冷笑:“你也未免太自信了,哪一个官场中人敢说自己不会倒。”
薛破夜很平静地道:“我的意思是,柳拓倒台,素贞必然受牵连,但是我要是某一天也面临危难,却敢保证素贞绝对不会受到牵连,这一点,请先生相信我。”
萧莫庭看着薛破夜的眼睛,那眼睛很清澈,宛如黑夜的星辰,却有显得那样的自信,即使是萧莫庭这样老经世故的长者看到这样的眼神,竟也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薛破夜真的有能耐保护好萧素贞。
薛破夜话并没有说完,在这个两人独处的小厅里,他很坦诚,也很直白:“柳拓娶素贞,我不敢说他有多少阴谋,但是先生自己也知道,中间恐怕是存在着利益关系,但是我薛破夜却可以对天誓,我对素贞的情意,没有一丝污浊,没有一丝肮脏。”
萧莫庭冷哼一声,并没有反驳,显然从内心来说,他也是默认了薛破夜的这种说法。
“我可以以我的性命保证,只要我活着,素贞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会倾尽自己的一切好好爱护她。”薛破夜斩钉截铁地道:“这一点,请先生放心。”
萧莫庭手指情不自禁地摸着旁边的桌角,淡淡地道:“就凭你这两句话,就想让我将素贞交给你?”
薛破夜笑着提醒道:“先生所言差矣,我这些话,只是在表明我的心迹,能娶素贞,这却是先生亲口答应的。”顿了顿,脸上带着春风般的微笑:“先生莫忘记,我已经闯过了三道关卡。”
萧莫庭当然不能忘记,他在众人面前表声明,谁能闯过三关,收其为门下弟子,更要收为东床快婿,这是众人都听在耳中,皆可为证的。
萧莫庭眉头一皱,随即展了开来,脸上露出怪怪的笑容,道:“薛破夜,你这是要提醒我?”
萧莫庭作为大楚国大文豪,虽不像皇帝陛下一言九鼎,但是一言八鼎还是要的,以他的声望,说出去的话,自然是金条律例,更改不得,更是反悔不得的,否则天下人便要在心里鄙视萧莫庭出尔反尔了。
而萧莫庭内心深处,也是有意要嫁出萧素贞的,必定时日渐近,到时萧素贞若还是安然无恙,柳拓那边得到消息,定然是要卷土重来的。
嫁给薛破夜,危险系数显然要低于嫁给柳拓。
薛破夜呵呵一笑,上前两步,猛地单膝跪地,恭恭敬敬道:“破夜见过……老丈人!”
萧莫庭一愣,神情异常复杂,他的眼角跳动,老人家看透世情,对很多事情虽然轻描淡写便能处理,但是这件事情……还真是够搞。
萧莫庭站起身来,沉吟许久,才淡淡地道:“带着你的聘礼,风风光光上门来!”说完这句话,老人家背负双手,在薛破夜兴奋的眼神中,缓缓走出了小厅子。<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