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里东北面那座四进的徐家族长主屋,一直都是徐氏一族屹立不倒的一面牌子。 仿佛是祖宗庇估,长房也有好几次遇到几乎倾颗的大祸,可每次都顽强挺了过来,过后反而更加兴旺,因而很长一段时间,人人都说是因为这座老房子的风水好。然而这一回,谁都不敢再奢望那和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了。
先是徐迢暗示了见风使舵的三房四房以及众多其他族人发难,道是徐大老爷当初在二房的事情趋附赵钦,如今赵钦已经按律处绞刑,徐失老爷也应当把族长的位子让出来;旋即徐迢使人出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长房那两个,送到庄子的小厮又弄了回来,一个纵火罪让徐大老爷更加焦头烂额;再跟着,一直跟着长房做生意的南城兵马司朱指挥不仅二话没说退了股,而且还揪出了一桩数月前某个街头混混的失踪案子。一时间,整个长房鸡飞狗跳,身是活契的下人们都开始钻营是不是换个主家,死契的更是惶惶不安。
此时此刻,房外头守着两个主人家最信得过的仆妇,明间之中坐着的徐大老爷夫妇和徐动徐劲却已经是好半晌没有吭一声。这难言的寂静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到最后徐劲终于忍耐不住,霍地一下站起身来。
“都这么垂头丧气的干什么,我就不信那徐勋能够一手遮天!大不了我到衙门把放火的罪名领了,总不成他还能杀了我泄私情不成!”
“你给我坐下!”徐大太太砰的一声使劲捶了一记身下的软榻,随即厉声喝道“要顶罪也还轮不到你,家里下下这么多人,哪里寻不出一个,顶罪的人来?”她一面说一面看向了丈夫和长子,脸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强硬来,“老爷,动儿,事情都到这份了在家生子里头挑个好的许他几百两银子,让他到衙门自个认下那事情也就是了!”
“你说得轻巧!”徐大老爷这些年在妻子面前唯唯诺诺,这次却破天荒地大光其火,“你以为纵火是个什么罪名,那一条律例动儿打听得清清楚楚若放火故烧了官民房屋及公癣仓库的,那都是要杀头的。虽说那两个被老六拿住的小厮没在放火处捕获,可在衙门里头指不定就全都供了出来这和罪名,谁敢去顶谁敢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
徐大太太从来没被丈夫这样呵斥过,顿时恼了:“我就不信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也买不了一个肯顶死罪的!”
“娘,眼下不是别人肯不肯顶的事,而是所有人都在落井下石等着看咱们家的笑话,断然不会给我们这和机会的!”徐动隐忍母亲偏心多年,这会儿终于也忍不住了,“赵大人已经死了,徐勋这几天却是傅公公和魏国公府的座嘉宾,此前又说什么得了锦衣卫叶大人的垂青,他正风光着呢,连六叔都不得不和他陪笑,这时候人人躲着我们还来不及……”
“老爷,不好了!”
这话还没说完,外头就传乘了一个管事惊惶的声音。徐大老爷正气不打一处来,闻言立时遽然起身前一把拉开了门,见院子里一个外院的管事正哭丧着脸,他当即厉声喝问了一句。
紧跟着,那管事说出来的一番话就险些没让他闭过气去。
“那几个从前和七少爷厮混过的混混指认了西郊化人场的一具尸体是丁顺才,也不知道怎么留下了当初送去的人写的字条,南城兵马司的人游……说是太太的陪房武安……”
徐大老爷几乎是靠着徐动的搀扶,这才堪堪站稳了。老半晌,他才嘶哑着嗓子问道:“那人呢?”
“武安正好灌多了酒醉在门房里,南城兵马司的蒋爷把人押走了……”
此时此刻,徐大老爷几呼连一丝一毫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无力地摆了摆手打发了人,他就二话不身进了屋子。见居中软榻坐着的徐大太太躲躲闪闪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心中愤怒已极的他忍不住破。大骂道:“,你做的好事!”
徐大太太原本因为事发,已经有些愧意,但此时徐大老爷这一喝,她不禁恼羞成怒,竟是不顾自己已经五十开外,前照着徐大老爷的脸就是狠狠的一下:“?这么多年要不是我替你操持家务,要不是我替你开源节流,徐家长房早就垮了!我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儿子,为了你,如今出了岔子你就来怪我,当初你坐享其成的时候你都忘了?还不是你利欲熏心巴结了赵钦,结果好处没捞到却惹了一身骚,你还有脸怪我,我和你拼了!”